纪鲁鲁的先见之明是非常正确的,他们推动着架子刚来到以前摆石缸的位置时,就听见“咔嚓”一声,位于架子右前方的轮子已被压碎大半。
石缸也因此悬于半空中晃动不停。
纪鲁鲁的心瞬时惊得七上八下的定不下来,早知道就听杨夫子的话,求稳举缸而不是冒险挪缸。都怪他,看见小轮可以滑动,就想利用它们把石缸挪到原位。
可毕竟架子下方的木轮太小,不够结实,并不足以长久支撑石缸。
突发此况,付阮疾步如飞连忙从人群中冲出来,展开手臂环抱住石缸,竭力稳住。
四人终于敢呼出屏于胸间的那口气,幸好没坏事。
付阮待石缸稳住后才退开两步,转身帮忙扶住另一根木柱,且对纪鲁鲁镇静说道:“鲁鲁,慢慢放。”
他“嗯”了一声,点头表示知晓后,才双手缓缓松绳,直至整口石缸被稳稳当当置于地面,荡起浅浅一层尘灰。
四人相视一笑,缙沅的石缸他们不仅举了,还挪了,此次比试大获全胜!
云岫望着四个少年郎,率先“啪啪”鼓起响亮的掌声,随后歪着头浅笑着对身旁的集贤学子说:“我赢了。”
没有得意忘形,没有傲慢不逊,这结果仿佛就在她意料之中。
缙沅学子后知后觉,雀跃欢呼声不绝于口。
连纪鲁鲁他爹也朝靠近他的学子激动炫耀:“我们做出来了,纪鲁鲁是我儿子,我儿子厉害吧。”
“叔,鲁哥厉害。”
“鲁鲁心思通透,手技绝巧。”
坐在蓝花楹树阴下的唐山长,眉眼弯弯,颔首乐笑,再看另一边的集贤夫子,脸黑如酱色,如鲠在喉,一声夸赞便是想从喉咙间挤出也是异常艰难。
局势瞬间反转,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不信!”
突然叫嚣的质疑声,让大家的喝采声暂顿。
纪鲁鲁刚把木柱底端的四个轮子拆卸下来就听到这不服气的闹嚷声,果断搓了搓手站起身来,扬头看着他:“那要不你来?”
那人还傲气得很:“来就来!”
他还就不信一口重达几百斤的石缸凭那些木轮和粗绳就能轻易拉动。
纪鲁鲁等人收起碎裂的小轮子,把位置让出来。
正当那人的手触到及绳子要拉动时,顾秋年开口呛道:“万一你耍赖怎么办?要是明明能拉动,你却佯装拉不动,那大伙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们?”
那人心思被戳破,哼哧一声:“那你们想怎么样?”
结果付阮心思急转,出了个歪主意,那双桃花眼扫向众人,勾着唇角甚是真诚地向在场之人发出邀请:“不如,大家都一起来试试?”
唐晴鸢掩嘴而笑,勉强压下笑意后,第一个高声嚷着:“那我先来。”
她走到石缸前,还不忘调侃戏谑:“大伙想尝试的就排队啊,记得让出位置,让其他人看清这石缸缙沅到底能不能举!”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一双莹白素手已经拉住粗绳,往下一用力,石缸再次离地而起。
嘴上还颇为夸张地赞叹:“咦?竟然都不及一个猪腿重,应该怎么着都比你们的棒子省力吧。”看见有人瞠目而视,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她叫嚣着,“怎么?还不信呀,那你们自己试试呗。”
这口气,舒解!
待她一放手,接连就有两院学子上前尝试,除了年龄小的女学生手上力气小拉不动外,谁还拉不动?又有谁好意思装作拉不动?
看着跃跃欲试而去却铩羽而归的蓝衣小学子,云岫说笑道:“怎么样?输了吧?给钱吧?”
本以为稳赚不赔,谁能料到竟要倒贴钱。
面上犹豫不决的样子被云岫看在眼里,原来还想赖账啊,给钱了事其实是最简单的法子,偏偏人家不领情,那就别怪她心黑了。
她抬手顺了顺衣裳袖口,矫揉造作地感叹一声:“哎呀,说到底大家都是读书人,此次论辩会讲也算相识一场,多少有些情分,谈钱就太过于势利了。”
“是啊是啊,不知师姐有何高见?”
师姐?小学子可真有趣。她故作沉思,随后喟然而叹:“不如帮我种棵树吧,如何?”
缙云山的蓝花楹享负盛名,每年三月紫色花瓣纷飞时,都有文人士子来此登山采青,寻玩踏访。因此缙云山也会育种一些小树苗,以赠有缘人。
这几位集贤学子头凑在一起,咕咕哝哝小声讨论着,不多时,其中一人就看向她问:“我们种一棵树,你是不是就不要赌金了?”
一棵树,咬字很重,刻意强调是一棵。
云岫轻轻眨眼点头,十分肯定地说:“当然,只种一棵树,你们欠我的银钱一笔勾销,不过我有个要求。”
突然间他们脸色又拉□□来,什么意思嘛?又是什么要求?“你先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