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高采烈而来,忧心忡忡而归。
汪大海心里百般滋味不敢言说,看着程行彧孤寂的背影更是唉声叹气。
他们赶到白涧快马镖局时,早已过了出镖时辰,云岫究竟去了哪儿,问也问不出,查也查不到,一行人只能回到驿站重新筹划。
天气不好,雷雨阵阵,时情又时阴。
岫岫,会被雨淋到吗?
“暗查快马镖局,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去,暂时按兵不动。”
为什么偏偏是从快马镖局离开?
“滴答”一滴雨落在程行彧脸上,他用指腹擦去,收起心底万千愁绪,目光呆呆地看着雨帘落下,心已谋定,“海叔,我们启程去盘州乐平。”
赘婿而已,怎知他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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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随快马镖局出了青州后就换马奔赴锦州。
日夜兼程,哪怕腿根处软肉被磨红,也不敢在路上过多停留,就怕程行彧闻着味儿追过来。
八月末她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锦州,此时距离她预计归来时间已晚了半月。
虽然没赶上中秋宴,但是能平安到达锦州兰溪已心满意足。
缙宁山在兰溪县以东,那里是一片小矮山,最高的那座山只用步行三个时辰便能登顶。山顶建有缙沅书院,是锦州享有盛誉的一家书院,也是南越招收女学生的五家书院之一。
但她已好几日没曾好好休息,便不急着上山,一路问人总算找到了他们在兰溪的宅子。
蓝花楹树下,白墙灰瓦的青砖小院,待明年三月开花,紫色花瓣纷飞下,又是一副诗情画意景。
仰头看见小院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有大大的“云府”两个鎏金大字,云岫轻叹一声,说了写乔府写乔府,乔长青又擅自更改。
但她身心疲惫,也懒得再纠结。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牵着马就上前拉住狮头铜铸门环叩响大门。
“来了来了。”
一道浑厚的女声传来,却令云岫眉头轻蹙,这声音她没听过,很陌生。但转头一想,只有乔长青一人要带安安和阿圆两个孩子,恐怕分身乏术,如此一来便是多请一个婶子帮忙,也是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她的大团子阿圆在不在家,思及儿子,云岫脸上满是暖洋洋的笑意。
“嘎吱”一声,门从内被拉开。
身着水蓝色罗裙的妇人探出半个身子,眼中起初浮现出陌生与狐疑,而后又脸色微变,紧盯着来人细看,心里咯噔一下,“姑娘?”
真的太像了,但她还没说出后半句话,就听人说道:“婶子,我都有两个孩子了还叫什么姑娘,乔长青呢?”
许灵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不得不咽回去,眼下情况还没弄清楚,她稳住心神又问道:“夫人找谁?”
云岫以为这是乔长青新招的人手,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的,于是仔细说着:“找这家的主人乔长青,他不在家吗?我是他夫人,今日才从外府回来,您之前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他去哪里了?”
刚搬来的隔壁人家好像就是姓乔?原来是找错门了,许灵秋告诉她:“这里是云府,不姓乔,夫人要找的乔家应该是隔壁院子。”
云岫面上一阵窘意,真是尴尬,连自家家门都能找错?
但这里确实也是兰溪县沐春巷蓝花楹树下第二十二号宅院啊,她特地往后退下石阶,看清墙上挂着门牌号,指着那处疑声说:“可是我家就是二十二号啊,您看这里挂着门牌呢。”
许灵秋看她指着云府墙上的门牌,抿嘴失笑后婉婉而言:“这里是二十一号,你找的二十二号在隔壁。”青葱手指轻轻一指,“诺,那处挂着二十三号牌子的就是你家。”
云岫一脸懵,这门牌号她怎么弄不明白了,二十二就挂二十二,挂什么二十三呐。
正纠结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声,“岫岫!”
云岫回眸一看,来人竟是乔长青,这下好了,跟着他就能找到家了。
乔长青来到她身边,牵过马绳子,拉着她上下打量完,“你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走,回去烧水洗澡,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样子。”
身上确实黏糊糊的,有汗渍,还有尘土,她也想洗个澡再睡觉。于是云岫看向门后妇人,歉意道:“婶子,是我认错了门,叨扰了。”
她说完就准备和乔长青回家,却被人叫住,“夫人,且慢。”
门后妇人打开大门,竟迈下石阶朝她而来。
“我瞧着夫人与我一位故人相似,敢问姑娘是哪里人?”面貌相仿,也叫岫岫,容不得许灵秋多想。
这种类似的问话乔长青与云岫早就习以为常了,两人神色不惊,乔长青更是怡然自若地代云岫回答:“婶子,我夫人是越州人,前几年也总有人来询问,都说她长的像某位贵人,但官府几番查验我们身份护贴,确实只是人有相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