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莫看到那尊玉佛,瞳孔都震了一下。
不过不是因为价格,而是佛祖本身。
冷茹倩撇嘴,状似无意地酸了一句:“裴将军也真舍得…”
家底稍逊色些的听到这句话,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这就对了嘛,没有裴珩,她哪来那么多钱。
她们看宋拟的眼神逐渐从震惊变为鄙夷。
谁都不愿意自己被人轻视。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宋拟,在面对她们先入为主的偏见时,还是会感到有点生气。
一万两啊,她都没给自己花过这么多钱!
宋拟收了点笑,目光淡淡扫过众人各异的表情。
“我虽比不上诸位出身高门,但经营禾丰斋数年,这区区一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手的。”
什么叫区区一万两...
几家贵女捏着手帕,脸色变得比之前还要难看。
“县主好厉害,”
气氛略显僵着时,先前夸宋拟和裴珩登对的江依无所觉地羡慕出声,
“我要是有这么多银子,就不必连买副首饰都要向爹爹要钱了。”
宋拟转头,看到女子梳着双环髻,身着鹅黄的袄裙,望向自己的眼神晶亮纯澈,是今日第一个对自己表现出明显善意的人。
宋拟对她报以一笑。
江衣是兵部侍郎之女,往日与黎莫没什么往来,但却吃过禾丰斋的糕点,爱屋及乌,她对宋拟观感很好。
有了江衣搭腔恭维,冷茹倩面上过不去,转而看向黎莫,希望她说句话把这事揭过去,谁知后者却只盯着那尊玉佛。
“喂,说话呀,”冷茹倩碰了碰黎莫,小声提醒。
黎莫倏尔回神,吩咐婢女接下锦盒,同时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这玉佛甚得我心,让县主破费了。”
“外头太阳晒,大伙也别在这里晒着了,回亭中饮会茶吧。”她说着执起宋拟的手,“县主就坐我旁边可好?”
冷嘲热讽都听过一遍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说话做事都懂得一个度,即使黎莫真不喜欢她,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宋拟应了声好。
对面的廊亭中,裴珩一直留意着宋拟这边的动静。
然而中间隔着假山流水,他听不到对面聊得如何,直到看见黎莫挽着宋拟的手入亭,裴珩才稍微放下心。
岑晁将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尽收眼底,笑道:“看你这样子,知道的是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宋拟上战场了呢。”
裴珩收回视线,毫不惭愧道:“她不喜欢与人交往,和上战场也没什么分别。”
“你有病吧,”岑晁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对他这种老母鸡护仔的心理叹为观止,
“每天来往禾丰斋的客人不计其数,你担心她不会与人交谈?”
“这如何能一样。”裴珩丝毫不觉自己在杞人忧天。
岑晁没话讲,转开眼,寻到了人群里的陆明元。
陆明元站得离他们不远,注意力早在他们嘴里说出宋拟二字时就被吸引了过去。
现在岑晁看过来,二人正好对上了眼。
岑晁和陆明元在朝没有交集,但自从上次探花游街一事后,对他兴趣颇浓。
“下官见过岑大人,裴将军。”陆明元品阶比他低,率先走过去见礼。
知道宋拟和陆明元走得近,裴珩心里虽有些介意,但还是对他点了下头。
“都是同僚,陆大人快免礼。”岑晁笑着起身,“早就听闻陆大人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
“岑大人客气,唤我文达便好。”陆明元说,“我听闻今日宴会,安阳公主也会到场,只是这都快开宴了,公主好似还没来?”
陆明元为见安阳而来,本想趁着宴会开始前,众人谈天说地这段时光求见公主,可没想到这里男女分席,他害怕公主送个礼就走了。
安阳的婚事岑晁也听太子提起过,知道辰贵妃有将陆明元招作驸马的意思。他眼睛转了转,似笑非笑道:“文达是为见公主而来?”
心思被人看破,陆明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
岑晁道:“公主金枝玉叶,貌美如花,文达安心便是。”
陆明元说不出应答的话来,他哪里是担心这个!
一直没说话的裴珩却在这时候淡淡开了口:“公主殿下平日里最厌弃浮夸做作之人。”
岑晁不懂裴珩忽然说起这个,陆明元眼睛却登时一亮,冲他抱拳:
“多谢裴将军提醒。”
裴珩表情无甚波澜:“客气。”
陆明元不愿娶,安阳也未免愿意嫁,他便做次好人吧。
陆明元的表情变化都被岑晁看在眼里,至此,他也终于明白过来陆明元打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