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元从宋拟手里看到请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裴珩说这个生辰宴长安的贵女都会去,安阳公主身份尊贵,定也在受邀之列。你若想见公主,这是个好机会。”
宋拟把请帖给他。
陆明元将请帖翻来覆去看了一通,笑滋滋道:“话说回来,这种请帖你怎么拿到的?”
宋拟没对他提自己与裴珩的纠葛,而是笑着说:“你忘了,我如今大小也是个县主了。”
“唔..”陆明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何处,将请帖往怀里一揣,“这事回头再谢你,我得抓紧去打听打听这位公主殿下的忌讳,省得到时候触了她的眉头。”
听闻安阳公主性格乖张,最受不得委屈,无论这位公主殿下愿不愿意嫁,陆明元先她一步表明自己不想娶便已是伤了她的面子。
宋拟甚是同情地看着他:“记得向太医署多讨些药。”
陆明元心态极好:“要是受点皮肉伤就能解决的话,我乐意之至。”
“行了我走了,哦还有,”陆明元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你最近脸色似乎不大好,要注意休息啊,回家是迟早的事,别太着急了。”
宋拟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
最近因为裴珩的事情,情绪上的确多了些波动,但脸色不好?不至于吧。
黎莫的生辰宴由太后亲自操办,设在广陵江边上的行宫内。
请帖虽说随意小聚,但宋拟第一次以县主身份赴宴,基本的宫规礼仪还是少不了。
宋拟不懂这些,裴珩替她周全。
江水榭中,桓娘替宋拟抚平裙摆处最后一处折痕,眼神中透出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连连赞叹,
“错不了,错不了,这件衣裳穿在县主身上简直再合适没有了,县主看看?”
宋拟侧头,铜镜中的人眉若远山,杏眸流光,口脂嫣红而不妖媚,额间还用朱笔描了枚梅花状的花钿。
向来素净的脸经过这么一番妆点,就像是山间的云雾被收拢纸上,少了几分出尘的疏离与淡然,多了写工笔细琢的精致。
宋拟也被这副皮相的转变惊了一瞬,回过神后,脑海中第一反应是,这脸色哪里不好了。
她收回视线,不甚自然地碰了碰发间那对垂珠步摇,转过头问桓娘:
“戴着个会不会有些夸张了,还有这身衣裳...不然还是换掉吧?”
“不夸张,县主规制便是如此,”桓娘抬手,将被她刚刚的动作弄歪了的步摇扶正,“奴婢在宫里待了数年,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县主信奴婢的便是。如果妆扮过于素淡,反而会被人笑话不懂规矩。”
“是这样吗,”宋拟垂下眼,看向穿在自己身上的繁复宫装,忍不住用手扯了扯裙摆。
穿着这衣服,走路很不方便。
桓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哭笑不得道:“知道娘子会不习惯,但这已经是将军挑出来的衣服中最轻便的一件了。”
宋拟惊讶抬头:“他也懂这些?”
“将军虽在行伍之中,但好歹也是大家出身的清贵公子,自小接触这些规矩门道,常年耳濡目染,自然是懂的。”
桓娘面上带笑,说着伸手往她肩上轻轻一推:“说起来衣裳是将军挑的,县主也该让将军看看。”
裴珩在外间等她一起赴宴,宋拟本来也是要出去的,可现在被她这么一说,不知怎地,宋拟心里感到一丝丝羞意。
外间与里室隔着屏风与帐幔,裴珩坐于桌前饮茶,未几,里面传来动静。
裴珩放下茶盏,转过头。
帷幔被掀开,一抹高挑优雅的身影跌入裴珩眼底。
来人朱唇微抿,目光似含着一汪春水,盈盈而动。
三月微风和煦,宋拟腰间粉白的丝绦飘动在阳光里,整个人看起来华贵又轻灵,美得不可方物。
宋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掩下眼眸,纤长的睫毛似蝶翼般轻轻一颤,搭在身前的手紧了紧,忍不住带点紧张道
“不..合适吗?”
那一低头,恍若飞鸟振翅掠过,在裴珩的心湖荡开万千涟漪。
裴珩忽然迈步,在距离她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下。
宋拟怔然。
裴珩没有说话,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深倒映着她的影子。
良久,他兀地进了一步,抬手朝她耳后伸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拟好奇地追着他的手,偏过头想一探究竟,却不成想她这一动,让裴珩似有若无的触碰落到了实处。
手指偏擦过细腻的肌肤,裴珩似乎都能感受到她脸上细微的绒毛,那样软,那样,痒。
“不要动。”他嗓音有些哑,
轻轻握住她的肩,接着继续去将那条被发丝勾住的流苏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