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大将军生气,虽说已过宵禁,不好赶路,但都等大半个时辰了,县令大人却连个影子都没露,这多少有点怠慢了。
终于不知道第几次将视线投向门口时,一群衙兵拥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班房跑来。
衙役眼睛一亮,忙道:“县令来了!”
裴珩这才睁眼。
达纳索跑得气喘吁吁,一手扶着官帽,一手提了提裤腰带,模样狼狈:“下官来迟,裴将军恕罪。”
看来真是有事耽搁了,衙役心想,自家大人甚少有这般不体面的时候。
裴珩没有怪罪的意思,但耐心也已经耗尽,开门见山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来时就已经备好了,”达纳索向后招了招,拱手道:“快,把搜查令给将军。”
“这点小事将军遣人说句话即可,何须亲自来跑一趟。”达纳索笑容奉承。
裴珩淡声:“规矩如此,深夜前来,打扰了。”
说罢朝达纳索唯一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达纳索俯首深深拜下,高声:“将军好走。”
二人错身之时,裴珩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馨香,带点微甜,莫名的熟悉感涌来,正要细寻,那香味却转瞬即散,快得像是幻觉。
裴珩下意识侧头,达纳索还作着礼。
目光落到他洁净的鞋面,一凝。
达纳索似有所觉,抬头时,却只看见裴珩离开的背影,他笑容未变眼神逐渐变得阴狠,
“将军…一路好走。”
这边裴珩刚离开右岭府,便唤出暗卫,沉声下令:“去查查他今日踪迹。”
在这里见到周佑平,比发现达纳索是细作还要让宋拟震惊。
她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监视后才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周佑平盯了宋拟一会,忽然嘴角一瘪,哭了出来。
天可怜见的,做鬼都没他苦!
那伙人离开后,他就在暗道一直绕,中间不知道被吓了多少次,好不容易看见个能往上爬的楼梯,上来却是个关住的柜子。
瞧着柜门透着缝,本来以为终于能出去了,谁知道转头就听见两个女人的声音,仔细一听,才知道自己非但没找到出口,反而跑进了他们的老巢。
他缩在这个柜子里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灭口,谁料小腿抽了麻筋,踢到了木板。听到脚步声过来时,他遗言都想好了,结果下一秒就看见了宋拟。
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一个熟人,其激动程度不亚于碰见天神下凡,纵使对方和自己有多年积怨,周佑平也只觉比见了亲爹还亲,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周佑平平日里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突然对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宋拟嫌弃之余也有些发懵。
大约是绷久了精神忽然得到释放,周佑平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眼见他大有哭死过去的劲头,憋着一肚子问题想问的宋拟忍不住吼了一声:“别哭了!”
周佑平抽泣先是一哽,看着宋拟凶巴巴的表情,不知怎的忽然就联想到家里老头训他的样子,想到老头,周佑平委屈之意更甚,眼泪掉得更多。
“哎,你这人——”宋拟叉腰,无可奈何的话没说完,门口传来钥匙响动声。
宋拟一惊,当即关上柜门。
周佑平也条件反射般捂住嘴,豆大的眼泪却还在掉。
“你们想干吗?”
宋拟先一步远离柜门,就近走到榻边,扯开一半衣带,又用双手抓住,做出一副正在脱衣的样子,满眼戒备地盯着闯进来的守卫。
守卫视线先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转向宋拟:“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似乎被他们锐利的眼神吓到,宋拟往后退了几步:“我能和谁说话?”
守卫不信,正要上前搜,宋拟先发制人大叫起来:“你们别过来,非礼啊!”
意思被曲解,守卫皱起眉心,下意识想去捂她的嘴,不料身形刚一动,一道长鞭迎头劈来。
“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玉尔厉声呵斥。
“属下不是——”
玉尔打断:“谁让你们进来的。”
守卫跪倒在地,解释道:“属下听到屋内有人声,怕人逃走,这才进来查看。”
宋拟立刻摇头:“他骗人,谁都知道屋里只有我一个,先前不说有人声,偏偏在我要脱衣时就听见了,能是什么好心。”
玉尔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即又落回到守卫身上,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
“护法明鉴,属下绝无此意。”守卫深深低下头。
玉尔道:“这里我会亲自检查一遍,之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出,也不准送任何东西进来。”
“是!”
言罢,玉尔开始在屋里搜查,经过衣柜附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