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般来说碎丹成婴的同时,便是心神潜入气海,配合着修士的意志聚灵成婴,再将之前碎裂气海的灵气收回,修补气海,而老者的说法完全颠倒,主要是为了告诉郭白渠,三成火丹,即便碎丹成婴,也无法提供修补气海的原生灵气,他还是得面临一死。
“故而那人为老朽指出一条明路,若是以一成水行成丹,碎丹成婴之时,虽说依旧会给气海造成伤害,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老朽只需成婴之后,再寻一处江河水气旺盛之地,缓缓修补气海即可。”
郭白渠微微点头,“此法确有可取之处,唯一的问题便在于修士如何仅靠一成丹成就圆满。”
“不错。”老者微微叹出一口气,问道:“你可知此法最大的弊端在于何处?”
郭白渠坦然地摇摇头,他确实没看出这个方法除了成就圆满以外的难点。
老者收起鱼竿,钓钩之上的鱼饵早已不知去向,他轻笑一声,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苍凉。
“修行本是逆天之举,愈是接近山巅,愈是如此,江河水气吸收多了,将来登仙之时,那贼老天便会以为江河成仙,天劫之威,不是你等小辈可以想象的。”
说着他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左手不由地摸向腰间悬挂着的酒葫芦,那是他千年前就准备好的升仙酒,若要引动天威,渡劫飞升,他现在就能做到,只不过是一死罢了。
郭白渠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只是瞧着老叟眼中,意气风发的神色,心中竟是有些期许。
他拱手道:“他日若是前辈登仙,晚辈可否……”
只见郭白渠话还没说完,老者便摇了摇头,“白轩是你门中子弟,亦是成就纯粹火丹之人,更是老朽登仙路的踏脚石,他不喜山上修士无情,你若观战,于老朽而言便是阻碍。”
“老朽同你一样,是那山中之人,不会留情的。”
郭白渠心中明了,山上修士都是这般淡漠,虽说金顶峰与另外五大仙门不同,不将山下散修当做魔修,可山上山下终究是两回事,修士身份更是如此。
“那便提前祝前辈,登天成仙。”
老者嗤笑出声,对于这些马屁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他与白轩交情不浅,可那又如何?
白轩小子洞烛机微,不满仙门修士不顾凡俗弟子死活,山下之路危难重重,多勾心斗角、戕害良善,山上却要循规蹈矩,兄躬弟亲、一片祥和,如此下得山去,到头来,究竟有几人能回?
他想凭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些,十足可笑。
“客套话便不说了,老朽建议,郭右成就圆满金丹之时,立即碎丹成婴,或有五成可能。”
对于郭右灵海之内的十足金行灵气,老者自然看得透,不过纵然如郭右这般的修道胚子,也不过只有五成成婴的可能。
郭白渠低头言谢,老叟是站在山巅的修士,眼界自然看得比他更远,寻常成丹圆满的修士,都会选择在寿元临近之时碎丹,毕竟碎丹成婴于他们而言,仅仅只是传说罢了。
郭白渠离去后,老者便又取了鱼饵挂在勾上,他低俯着身子,轻轻拍动脚下的大龟。
“老伙计,他日老朽离去,你可怎么办呐?”
老龟撇头看着那个略感沧桑的钓鱼佬,有些无言,两者相伴近千年,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不妨这样如何?”
老者的脑袋忽的靠向大龟,细声道:“他日天劫降下之时,你与老朽一同应劫,也不失为一桩美谈,不是?”
老龟吓得连忙将脑袋缩进龟壳,连着四肢都收了回去,唯独留下一条宽大的尾巴。
最后一点儿感情也没了。
“哈哈哈哈……”
山风呼啸,原本寂静的山林间再次响起阵阵虫鸣,山间飞鸟跳离树枝振翅高飞,就连原本沉寂在水底的鱼儿都跃出了水面。
再次抬头之时,天上正挂着一轮明月,正圆,原本笼罩金顶峰方圆百里之地的黑暗,这才算褪去。
“果然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