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渠落在山崖下的小道上,缓缓沿着斜坡走向江边。
此江名为秋水,源头乃是金顶峰内的一处洞天,洞天也非浑然天成,乃是大端立国之后,因山涧溪流偶有金沙而开采所成,即便如今也常有淘金者前往,只是少有收货,因此并不属于仙门地界。
而秋水江的下游便是有着水乡之称的秋水乡,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秋水乡也因此得名,至于那秋水江,则一路向西汇入腾海。
老叟端坐在大龟身上纹丝不动,犹如江面上正飘着的浮标一般。
“啧,这么多鱼怎么就是不咬勾呢?”
郭白渠也不知这话是不是在影射自己,他端正行礼道:“前辈。”
老叟转过身去,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看老朽笑话?”
“不敢。”郭白渠态度不卑不亢,继续说道:“先前珍宝阁有异,未见前辈,故而前来拜访。”
老叟冷哼一声,要说这话都属于多说了,酉时还没到天就黑得吓人,更何况方才动静这么大,他不会不知道,可他就是不接茬。
郭白渠也不恼,他走到老者身旁,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况,开口问道:“恕晚辈愚昧,未见鱼篓,不知前辈今日鱼获如何?”
老叟诧异地看向郭白渠,“你们郭家人都不会聊天?”
郭白渠轻笑出声,讪讪道:“未曾想到,前辈竟然也会关注小辈之间的玩闹。”
老叟轻哼一声,也不否认,开口说道:“那把剑与金顶峰有些渊源,其主人更是于老朽有恩,先前是答应过你门长辈,出手照拂金顶峰一脉,可若是它要灭金顶峰,那老朽也只好做壁上观。”
郭白渠细细思量一番后点点头,他知晓老叟是何等境界,不过心中有个猜想无论如何都要问出口:“是那个小丫头?”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先前就觉着徐幼柠不对劲,溪畔初见之时,只觉得小丫头根骨不凡,若是入山修行,必然一日千里,为此他还刻意出手,驱散了小丫头心间弥漫的怨丧之气,可他刚才在珍宝阁再次见到徐幼柠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她连气海都未凝聚,按理说不应该。
老叟鼻尖发出一道怪声,他觉得被一个小辈看穿了,很不爽,于是他决定泼一盆凉水。
“小郭子,有空管这些不妨多想想自己,老朽留在金顶峰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他看向山上壁幽阁方向,幽幽道:“此子百年之内必能碎丹成婴,那时便是老朽飞升之日,你金顶峰向来不理世俗,又与五大仙门交恶,老朽一走,你当如何?”
郭白渠顺着方向望去,他没想到老者竟然如此看好白轩,碎丹成婴何其难也,这是前任宗主都未做到的。
至于老者要离开金顶峰,他并未过多在意。
“无妨,晚辈成婴便是。”
“哈哈哈哈……”老叟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小子,你若是如老朽当初那般,五行舍了四行不要,单以水行灵气凝丹,再在成丹圆满之时碎丹,或有可能,如今嘛,不过是让小郭右早些丧父罢了。”
老者的话讲得一点都不客气,在他看来郭白渠根本没有成婴的可能性,至于原因嘛……
可郭白渠听后,脑中犹如惊雷炸响,对于老者看待自己的态度,他并不在意,只是这种成丹之法,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前辈,晚辈不解,五行成丹虽说困难重重,但历来有之,前辈若是可使五行相生成丹之后定然强过寻常,为何要散去四行灵气?”
若是将一个人体内的灵气分成十份,成丹之后便是十成丹,若是体内灵气占两行,如他这般便是金木灵气各占一半成丹,虽是相克,但亦能平衡,可若是散去一行灵气,便是五成的丹,要达到成丹圆满便要难上一倍,如此类推。
瞧着郭白渠较真的模样,老者收了笑意,“你说的是藏书阁那本五行成丹之法吧,那是老夫编撰的。”
再看郭白渠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老者继续说道:“所以说你小子懂个屁,当年老朽的五行,火属占了三成,金木土各两成,水行占一成。”
“慢着前辈,既然火行灵气占三成,那为何不留火行灵气,却偏要独留最少的水行灵气?”郭白渠打断道,他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老者并未因为郭白渠的打断而气恼,而是继续为他解释道:“如你所想的成丹之法固然是最好,可当年有位高人,曾与老朽明言,那人问老朽。”
“你是想要成为圆满丹修与那些初成丹的修士争斗,还是要压胜天下所有丹修,你猜老朽怎么选?”
郭白渠:“这……自然是选后者。”
几乎没有任何异议。
“不错,那人与我挑明,若是成就火丹,未来碎丹成婴,磅礴灵气依旧会炸穿气海,而老朽本身仅有三成灵气,差了旁人七成,修补气海已是不易,更莫说心神潜入聚灵成婴了,当然,如此说法,顺序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