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寒光照出沈元惜染血的脸,看得陆浔心惊肉跳,她微微挑眉:“杀了人,是该报官。”
“不不不不不!”陆浔连忙摆手,挖坑的动作更卖力了,“在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要姑娘一句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说完陆浔抬眸看了一眼马车里,低声问:“元宵姑娘没事吧?”
“她无碍,是我把她打晕的,下手不重。”
沈元惜擦干净匕首上是血迹,随手扔在了一旁,渐渐平复了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原本戳瞎了眼睛就该送官了,但谁让这匪徒不安分呢?劫财就罢了,还敢劫色。
“大历律法,劫财害命者车裂,三族流千里。”沈元惜嗓音微哑:“今日之事,官府若过问,不需你守口如瓶,我心里有数。”
“他的三族会不会被牵连,就看他是想做个孤魂野鬼,还是被官府收尸,草草下葬了。”
“姑娘竟还懂律法?”陆浔满脸新奇。
“装傻有意思吗,陆老板?”沈元惜眼带讥诮,冷冷看着正在奋力刨坑的陆浔。
她也是方才想起来律法中有这么一条,才敢对匪徒下手。
陆浔一个常年浸淫商道的商贾之人,怎么可能不熟读律法?
排除掉这人被吓傻的可能性,那就是他装的。
沈元惜倚在马车框架上无声冷笑,看得人胆战心惊,陆浔心虚低下了头,打哈哈道:“姑娘果然学识渊博。”
其实沈元惜刚穿来几个月,知道的东西也不算多。
只是为了避免被请进去喝茶,沈元惜做任何事前,都习惯查查法律条文。穿到这个陌生朝代以后,沈元惜还没习惯繁体字,就先读了厚厚一本律法,把该记的都刻在了脑子里。
这对一个文化课成绩一般的艺术生来说难于登天,但为了以后不吃亏,沈元惜硬是记了下来,用功程度不亚于高考前三个月。
算起来,如今也到了该高考的月份,沈元惜有些挂念家中马上要中考小妹,神情缓和了些。
陆浔看她看得痴痴入神,直到一个石子丢过来,方才回神。
“别愣了,把他埋了吧,此事若非官府调查需要,绝不可向外透露。”沈元惜难得温柔,缓缓道:“还有一事,有求于陆二爷。”
“姑娘有求,岂有不应之理?”陆浔把尸体拖进坑里,目光闪烁,“只要我能办到,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我若提出要陆家倾尽家财的要求呢?”沈元惜笑着挑逗了一句,哪知陆浔还真敢应下,“陆家都是我的,只要我愿意,自然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沈元惜惊奇。
“不过你我无亲无故,我为何要帮你?”陆浔语气顿了顿,继续道:“我若真的为你散尽家财,元姑娘愿意给我一个名分吗?”
他言辞恳切,神情认真,不似在开玩笑。
沈元惜神情哑然,惊道:“你亲眼见过我杀人,怎么还敢肖想?”
“姑娘熟知律法,如今只是正当防卫下手没了分寸,怎么能算是杀人呢?”陆浔睁眼说瞎话的水平见长,语气极为诚恳。
沈元惜换了个方向问:“绑架之事若是传出去,我在外人眼里就不算是清白之身了。”
“元姑娘在意这些吗?”陆浔反问。
“我自然不在意,只是陆家身为河东名流,怕是……”
陆浔打断她的话,“陆家只是普通商户,没有官宦人家那么多讲究。”
沈元惜扶额,说不通,只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玩笑罢了,元家的马惊丢了,需要借陆二爷的马一用,另外,我能否去陆家换一身干净的衣物?穿着这身回家,怕是会吓到小丫头们。”
“自然可以,在下为姑娘驾车。”陆浔极为识趣,脱下外衫罩在马车前充当门帘,把里面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血腥味,挡也挡不住。
不过这也够了,河东境内,没有哪个官差敢拦陆家二爷的马车。
沈元惜在马车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元宵,确定过她没有被匪徒的匕首伤到后,舒了一口气,而后卷起长袖,露出小臂上一道二指宽半寸深的伤口,从手肘一直裂到腕骨。
沈元惜忍不住轻轻“嘶”一声。
她不是个娇气的人,但这具身体娇生惯养,耐痛阈值极低,怕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痛得眼前阵阵发晕,好在失血不多。
这一身血迹,多半是金簪扎进了匪徒脖子的大动脉,拔出来的时候被溅的。
陆浔衣鬓散乱的驾着马车回家时,吓坏了家里的小厮,尤其是马车里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管家急匆匆的跑到门口,看到陆浔后,愁得直抓头发。
“二爷的车里是什么?”
管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马车,想要去掀车帘,被陆浔拦住了。
“刘伯,车里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