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星笑道:“给你调理身子。”
清寒一愣,这种野山参何其珍贵,几根须肉泡水喝了,几天都不会觉得困乏。
齐王赠送的这一桌补品,是价值连城的货色,可惜,无一是解药,她全用不上。
清寒礼貌地回应:“谢谢。”
天南星颔首,这丫头总是语气冷冰冰,对人敬而远之,心里生出有些不愉快。
他站起来走到桌子旁,打开一个食匣:“看来人参不合你的心意,我还为你准备了这个……”
“芙蓉糕!”清寒眼睛发亮,笑容难得一见的甜美,从他手中接过,“这个好!这个我喜欢!”
风雨敲打树叶,哗哗作声,雨色茫茫。
清寒心中舒泰,一口口咬着芙蓉糕,不时看向天南星。
他穿着轻薄柔软的霁青春衫,私下里的常服都似这般简单朴素,剪裁合体,清雅闲逸,黑发以木簪束起,亦不失沉稳的风华气度,他端着茶盏品茗,雅致如描如画。
清寒不懂怎样与男子相处,确切地说是不懂怎样与他人相处,感情在她的世界里几乎一片空白,自小到大,她相处过的男子唯有夜决明,他对她说,情是世间无药可救的毒,沉沦下去会消魂蚀骨。感情就被她视作生命中不必要的累赘,能不沾最好,免得对谁牵肠挂肚……
他似乎察觉到她注视着自己,转过头大方地对她露出笑容。
猝无防备的微笑像云雨后忽闪而出的日光,惊地清寒一噎,芙蓉糕堵在了喉咙口,难上难下。
天南星体贴地倒了杯热茶给她,抬手轻拍她的背,宠溺地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抢?”清寒忆起小时候在地狱谷与人夺食的情状,惨烈的难以下咽,脸色微变,静默不语。
天南星敏感地察觉到她的不悦,却不知哪里说错话,许久,问:“阿娇,为何每次你看我的眼神都如此疏远?”
“有吗?”
“该不会是……讨厌我?”
“当然不是。”清寒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天南星以诚待她,怎会惹她讨厌?
“不讨厌?那便是喜欢本王了?”
清寒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猛烈地咳嗽:“说什么玩笑话!”
天南星微微一笑。
月夜,修竹居里第一次相遇,他就不自控地想去留意她。行过冠礼后,曾有不少媒人来提过亲事,呈送了世家小姐的画像,也有安排见面,那些深闺中女子多是妆容精致,温婉有礼,让人提不起兴致,他有时候也会想,世间女子都如此这般,不如找位循规蹈矩的为妃,主理王府,平淡度日,也算完成人生大事,谁知,只见了她一眼,便对她的不拘,动了心……
天南星忍不住打量她,不施脂粉,不作修饰,姿容清雅,性情耿直,时而飘忽不定,食欲旺盛像他喜爱的锦鲤……
他问:“阿娇,你喜欢鱼吗?”
她答:“喜欢,鱼很鲜,好吃!”
她的喜欢跟他的不一样……
天南星莞尔一笑:“唔,我也喜欢鱼,不过喜欢吃,刺太多了,只是喜欢看它们,府中的池子,早些年只种莲花,我将那里改成了鲤池。”
清寒记得鲤池,那里面有许多锦鲤,每一次经过往下看,鱼头攒动,不惧人影,挤过来讨食。
“每隔五日,我会亲自饲喂一次,鱼儿身子轻灵,自由来去,无忧无虑,我坐在池边想触及它,却先碰到一片清冷,回过神才意识到鱼的四周并非虚无一物,还有水……水将我和鱼隔开,只能看它绕着我的指尖,似近似远地游过,这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真让人不好受!”
他有意无意地看看她。
她懵懂地点头又摇头,不明就里地瞪大眼睛回看他。
他叹气:“鱼很可爱,本王猜不透它的心思,捉不住……”
她不假思索:“鱼不聪明啊,你可以用抄网捞。”
天南星一愣:“捞?”
清寒认真地向他解释:“我以前常这么干,捉鱼要有耐性,将抄网悄悄沉入水中,撒一些鱼喜欢吃的诱近,等它放松警惕,慢慢游过来,你就瞅准时机迅速提起,要是你心急,手忙脚乱的,会把鱼吓跑,短时间内再想捉住,就有点小麻烦了……”
天南星无奈地笑笑,靠向椅背,端起茶盏。
他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她当成一句戏言,他旁敲侧击,她全然不解。余光瞥见她高兴地拿起芙蓉糕心满意足地吃着,他忽然觉得,这层纸窗不道破也挺好……就像她所说,他应该多点耐性,没准要在鱼饵上下功夫,惑她慢慢靠近,等待时机成熟,一举拿下,不给她溜走的机会!
清寒见他盯着自己手中最后一块芙蓉糕,突然有点犹豫,要不要吃呢?毕竟这么好吃的点心是他送的,该不该分他一半?
天南星好笑地看着她,似是知道她的心思,悠悠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