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空空,才想起来车里还有个人,他欲上前搭把手,司晏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胳膊,平稳落地。
这个近乎拒绝的举动,触动了阿泰敏感的神经,他望着前方司晏的背影,身侧的手握成拳,缓缓收紧。
仲清越平躺在床上,看到司晏跛着腿进来,他抬头对柳大夫说道:“大夫,给他看伤吧,药费我出。”
“这……”柳大夫的目光在司晏与仲清越之间流转,带着几分探寻和犹疑。
“二哥,这位小兄弟我来吧。”身后响起沉而厚重的嗓音,像现代演奏的大提琴。
一位头戴白色巾帽的女子撩开帘子,站在众人身后。
女大夫在古时并不常见,而且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大夫。不过众人除了司晏外,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原是因为这名女子是医馆主治大夫的小女儿柳空青。
而司晏,只是好奇这样一位双眸清亮无波,神情自若带笑的女子,是个怎样的人。
柳川柏了解自家妹妹的医术,知道她是一个有把握才会去做的人,而且这小童看起来伤势尚不严重,索性便答应下来。
柳空青让司晏躺下,并让司晏露出手腕。
司晏并未照做,她在床边坐下,露出膝盖上的纱布,“我方才摔了一跤,别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就是膝盖蹭破皮,劳烦您重新包扎一下吧。”
随着纱布的渐渐揭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到空气中,柳空青意识到这应该不止蹭破皮的程度,手法更加仔细而迅速。
仲清越的病床离得近,导致司晏二人的说话声清晰无误地被听见。
“切——”仲清越啧叹一声,似不愿听见一般别过头去。
这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在大夫姐姐面前就可怜巴巴彬彬有礼的样子,在他面前就板着张脸,他爹说过,这种人两面三刀,不可深交。
司晏哪管仲清越在想什么,她只是很欣赏柳空青这种自信强大的女子,尤其是投入的神情,耀眼而让人安心。
很快,柳空青就给她上好药,重新包扎妥当,又检查了她其它地方,发现手臂外侧有淤青,在上好活血散后,让她在此休息片刻。
而另一边,柳川柏也检查完毕,仲清越除了手臂和小腿有淤青外,其它问题不大。
大夫开好药方后,阿泰拿着药方去药房抓药,留下司晏和仲清越在此歇息。
趁着休息的时候,司晏从书袋里拿出课本开始翻阅,她以前上中学时,文言文一直学得不太好,现在穿到这里从头学起,她自然是要把握好机会的。
阿泰离开后,仲清越实在无聊,好不容易有了不上学的机会,却只能待在医馆里,原本已经够无聊的了,奈何隔壁病床上病人痛苦的□□一声接着一声,吵得他脑瓜子疼!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或许是出于某种好奇,他再次侧过身,用眼睛余光偷偷看向不远处,暗骂了句:“书呆子!”
不和人说话时的司晏是端静的,敛去几分锋芒。只见她上半身靠在墙边,受伤的腿平直放着,而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手里的书上,似乎听不见医馆的吵闹,完全沉浸在书中。
仲清越的目光落在司晏翻阅的手上,一页一页,他的心也仿佛随之静下来,他平日里最看不起书呆子,一个个抱着书摇头晃脑,眼光呆滞。可见到司晏如此时,他却没有这种感受,连那句“书呆子”都说的像气话。
“你盯着我干嘛?”司晏突然合上书页,对仲清越说道。
被人抓包,仲清越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差点没控制住身子往后缩,对上司晏棕色的眼眸,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家住哪儿?”
司晏:“我自己能回去。”
“不想说拉倒!”司晏的回答显然不是仲清越想要的,他气呼呼地把头侧向另一边。他是看这小子可怜,想载他一程,居然还不愿意!
他仲家少爷什么时候这般善心过?偏偏这人油盐不进,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阿泰一踏进病房,就细微地察觉到仲清越二人之间凝固的气氛。
瞧见自家公子一副不愿看见司晏的样子,他心里倒得意几分,这种穷酸假清高的人,怎么可能搭上仲家。
他面上不显,微曲身子,走到仲清越床边:“公子,小的把药抓好了,钱已经付清了,让老江送您回家休息吧……”
“司晏?”
帘子被掀开,一个身长玉立的人迈步而进,闪身来到司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