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叶轻舟从雨雾中显影,缓缓驶向临安城城外。
舟上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江水青悠悠,我欲棹孤舟。雨天行不远,但借水自流。”
“好诗,好诗呀!公子真乃临安城第一才子!”一旁站立的小厮二乙见自家公子吟完一首诗便赶忙夸赞道。
二乙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却也听出来这诗实在没什么才情,但这不影响他第一时间向主子献上殷勤。
年轻男子对二乙的曲意逢迎十分受用,他拢了拢身上绣着金线的披风,随口对二乙吩咐道,“那个谁,赶紧给我把船划回去,本公子我冷了,可不想受冻。”
“是,小的这就往回划船!” 二乙的腰更弯了,言语间透露着卑微和恐惧。
二乙前不久刚被调来府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了这个近身差事。这可不是他运气好,而是府里的下人们都不愿意干这差事,才推了二乙这个无名小卒出来。
手下的桨划的更用力了,二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城里的方向划去。
在船尾划过的地方,水面冒起了气泡,而二人不曾发觉。
临安城依山而建,城子不大,几百年前因着明若山门的存在而商贸繁荣,成了仙侠各派人士来往办事的歇脚处。
十年前,城里搬来一户人家。家主姓林,名唤林无玄,据说是京城来的富庶商人,因躲避一些祸事才搬来此处。
林家有两个儿子,长子林文,次子林墨。兄弟俩名字起得文雅,却没有君子的气量,兄弟俩因家境优渥而自视甚高,来了这小城后净干着欺男霸女的恶事。
林文还有些本事,受父亲的信任得以经手家中的产业。林墨则胸无点墨,还偏偏爱吟诗作对,成日里游手好闲,对下人十分苛责。
半个时辰后,这林墨和下人二乙终于靠岸了。二乙划舟手都酸了,可他顾不得自己,连忙扶着林墨下船。
“你真是无用,划得这么慢,林府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林墨眉目阴沉,冲着二乙恶劣道。
林墨真是不耐烦极了,划船时下雨败坏了兴致也就罢了,这奴仆还怠慢他,他真想立刻回到府里找那东西撒气。
怒气像逐渐涨满的洪水,即将决堤,朝着二乙咆哮而去。
看着林墨陡然沉下去的脸,二乙脑袋空白,他两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跪下,慌忙说到 :“是小的处事不周,请公子饶小的一命!”
有什么办法能让公子消气呢,他灵机一转,像是懂了林墨的心中所想,继而脱口低声道,“公子放心,小的昨晚依照您的命令将那人关进了柴房,就等着公子您回去收拾他呢!”
许久,不见头上传来声音。二乙低着头跪在雨里,分不清脸颊上的是汗滴还是雨滴。
终于,林墨启唇,“这次饶你一命,走,回府!”
主仆二人急冲冲地往府里走去。
明若山门处,沐白双穿了一身青色织罗衫,头发高高束在脑后。她腰间缀着山门弟子的白玉佩饰,背着包袱和佩剑,在和师姐告别后,下了山。
山下果真繁华,沐白双一进城门,就看到街边各式店铺和冒着香气的各类吃食。酒楼里,来往的各派侠士中不乏有驻足饮酒赏乐之徒。
沐白双早已修得辟谷之术,她无心贪恋这里的烟火气,只等到客栈入住后,便开始施法寻找那妖兽的行踪。
在一家名叫青霖的客栈投宿后,沐白双拿出符纸,闭眼施展起了追踪术。
那妖兽名唤浔极,其状如豹,全身皮肤坚硬,本是居住在江水湖泊里的东西。几百年前不知因何上岸,翻滚产生了洪水淹没过此处的村庄。当时明若山门的前辈师叔们下山捉妖,将它囚在了岷渊中。本来好好的,前不久,那妖兽居然趁巡查的弟子不注意,从岷渊跑出来了。
它身上有明若山的禁制,跑不远。这临安城,将是困住它的牢笼。
随着符纸燃尽,沐白双便看到了浔极所处的方位。
“这妖物昼伏夜出。白日里在水里蛰伏,行迹隐秘,实在难捉,只等守着晚上行动了。”
想到这里,沐白双睁开双眼,轻启薄唇,“如此,今晚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擦拭完佩剑,便拿起临安城的地图详细看了起来。
另一边,在临安城的林府。
林墨回府后便直奔柴房。
说是柴房,实则内有乾坤。柴房里有一地下暗室,说是暗牢也不为过。按动机关,便可沿着台阶朝漆黑的地下走去。
进入暗室前需要通过一条狭长的地道,林墨独自一人拿着火折子向前走着。不知何时吹来一股风,火折子的火焰晃动,吓得林墨一哆嗦。
这暗室还是林家搬来此处后偶然发现的。当时府里的马奴犯了错被管事的关进柴房,那马奴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只听轰隆一声,地上开了一个口子,马奴以为是逃往外面的地道,想也不想便走了下去,却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