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忙于朝中之事,那次争执过后,章泉也没再提让章盈早些回宋家的事。
章盈悉心照顾程氏,不经意间便过去了四五日。
见程氏病况好转,人也有了胃口,章盈一大早便带着碧桃出门,去云芳斋买她喜好的糕点。
云芳斋是上京城中最负盛名的点心铺子,每日卖得不多,所以得赶早着去排号。
下了马车,碧桃瞧着阴沉沉的天,皱着眉道:“娘子,看这样子要落雨了,不如你先回去,让下人来买就是了。”
章盈仰头看了一眼,迈着步子往前走,“旁人总归没那么仔细,路上凉了碰了,不是又要等明日?况且在府里闷了那么久,你就不想出来透透气?”
碧桃笑着跟上她,“我想!下雨我也陪娘子淋!”
她们来得早,恰好赶上第一批出炉的云片糕。装好食盒后,两人一出铺子,细雨和风迎面扑来。
碧桃忙抬起手,扯开衣袖给娘子挡雨,“呀,怎么真下起来了。”
章盈拉着她退回店铺搭在外头的棚下,故作正经地嗔骂她一句:“瞧你这乌鸦嘴。”
碧桃笑呵呵道:“娘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去看看车里有没有伞。”
春雨寒峭,夫人才病下不久,娘子可千万不能也受凉。
章盈拉住她,“别去,当心淋着,再等一会儿,车夫会送来的。”
言毕,一把油纸伞便出现到了眼前。
章盈视线上移看向递伞的人,略为惊讶道:“谭齐?”
谭齐身形颀伟,话不多,人站在棚外只将伞送进来,“二奶奶,伞您收好。”
他是宋长晏的贴身随从,他在这,那宋长晏是不是也在附近?
章盈没收伞,而是问他:“五爷也在这儿?”
“嗯。”谭齐侧过身,让出了视野。
烟雨朦胧,隔着一条街,章盈看见一道英挺的身影与她相对而立。目光交汇,她忽地察觉,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章盈心里对宋家有怨,但对五弟,她由衷感激。
她收下谭齐手中的伞,开口对他道:“去告诉五爷,我在街口的茶铺里等他。”
“是。”谭齐应声走出去。
章盈撑开伞,薄如蝉翼的一层纸,搭盖起一片庇护天地。
***
下着雨,茶铺里的人少了许多。章盈进了雅间,刚坐下,门上的帷幕就被人掀开。
宋长晏一袭天青色锦袍,目如朗星般明澈,他一手揽着帘子低头道:“二嫂。”
他像是在征求她的允准,只要她不点头,他便不会进来。
章盈轻声道:“进来吧。”
宋长晏微一躬身进屋,坐在了她对面。
两人静默着端坐须臾,还是他先开口道:“不知章伯母身子可好些了?一直没上门拜访,实在太过失礼。”
章盈道:“母亲已经好多了,五弟不必挂记。”
“那就好。”宋长晏应了一句,少顷,他颔首低声道:“我还以为二嫂不愿见我了。”
章盈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怪你。在徐府你又救了我一命,真要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说话间,店小二端着热茶送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人走后,宋长晏替她斟满一盏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杯子,“我还要向二嫂赔个不是。”
章盈望着他,俨然正色道:“我今日就是想告诉五弟,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包揽在自己身上,更不必对我道歉。”
宋长晏微微摇头,“我不是为二哥道歉。”
“我本知情,却对二嫂有所隐瞒,是我的不对。”他将杯子置于章盈眼前,“从今往后,我必定与二嫂坦诚相待。”
清冽的茶香钻入鼻间,章盈心神一恍,听他一字一句道:“绝无二心。”
***
第二日便是圣上生辰,朝中重臣携家眷进宫赴宴,程氏病中不宜面圣,便让章盈跟着父亲入宫,顺道探望长姐。
皇城不比宫外,朱甍碧瓦,四处森严戒备。晚宴过后,领头的内侍带着章盈绕过各座宫殿,最后抵达贵妃所在的柔福宫。
章璇年长章盈十岁,是六皇子的生母。先皇后薨逝后,圣上不再立后,后宫实权就在她手上。
身份有别,章盈向她行了一礼,“贵妃娘娘安。”
“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章璇眼神示意,身边的宫女便上前将她扶起。
章盈浅浅笑道:“该有的规矩总要有的,否则可是触忤贵妃的大罪。”
章璇含笑道:“倒真是嫁人了,与从前不一样了,以往来了宫里一口一个长姐,哪讲过什么规矩。”
章盈脸上的笑意淡去,“长姐说笑了。”
章璇吩咐宫人:“去将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