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家族府邸甚大,仅仅是西园便有二十一间房阁,十处花苑,六处亭台。淮龄与西夜柏玉无言地并肩而行,走过起伏回廊、亭台水榭。
姜冶白拉了一把走路发呆,险些掉进昙花池的萧定轲,“还在想西夜绪啊?”
萧定轲回过神来,憨憨地揉了揉自己的卷毛,眼神闪烁:“没有。”
姜冶白搞怪地模仿起萧定轲的语气,数落起他:“没有~女人是要靠吸引的,懂吗你!胡都你嘛,虽然没小爷帅,没小爷机灵,但你老实、人好。”
萧定轲越听下去越觉不对劲,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他拧着眉,闪到姜冶白身后,朝得意忘形的少年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姜冶白一个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差点撞上走在前面的淮龄和西夜柏玉。
姜冶白顾不上屁股痛,叉着腰拍着胸口,心想真是劫后余生。
昨晚来的时候,他们是从偏门进的。今天走的时候,终于是从正门出去。
马车早已备好,待到他们快要走出府时,黄屋嬷嬷在身后将他们叫住。
众人转过身来,见到黄屋嬷嬷身边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她红唇饱满,宝钗华服,姿态风情。
西夜柏玉面无表情地问安:“母亲。”
姜冶白、萧定轲二人于是低头行礼:“见过安阳长公主。”
安阳长公主乜斜地望向眼前的少男少女,审视着站在她儿身旁的女子。这位气质清冷、容貌皎丽的少女,即便在面对安阳长公主,面上也没有任何波澜。
淮龄眼眸淡淡的,朱唇皓齿,一字一句,“见过西夜夫人。”
子合维若,姑母。
我们终于见面了。
安阳长公主与西夜虞山夫妻离心,相看两厌,最厌恶有人称呼她为西夜夫人。因此,时至今日,所有人都还是喊她安阳长公主的名号。
众人都心中一怔,姜冶白更是轻扯了一下淮龄的衣袖。无人知晓她为何要这么得罪于安阳长公主。安阳长公主却并未动怒,仍是挂着笑。
“母亲,她叫淮龄,是忠平侯之女。”西夜柏玉顿了顿,主动为母亲介绍,却刻意省去了什么。
安阳长公主‘呵’地一声笑道:“长得倒不像陈子元那个大老粗。”
直呼其名,毫不客气。
这也许就是子合朝长公主的底气。
淮龄纠正道:“养女。”
安阳长公主眼神玩味,向淮龄招了招手。
淮龄走上前去,安阳长公主执起她的手,抚了抚,漫不经心地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倒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一个侯府的养女,还是难呀。本公主与你一见如故,认你做干女儿,往后你想嫁子合朝哪个世家大族,他们都得给本公主三分薄面。”
安阳长公主话中有话,一见如故的说辞,更是当不了真。
萧定轲是直肠子,瞧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但姜冶白是知道淮龄和西夜柏玉私情的,此时他担忧的目光徘徊在两人周围。
西夜柏玉面上不显,心却悬了起来。
过了片刻,淮龄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安阳长公主那儿抽了出来,轻声道:“恐怕辜负西夜夫人的好意,我没有到处认父母的习惯。不过西夜夫人若喜欢我,我会常来府上的。毕竟——我和柏玉交情匪浅。”
交情匪浅。
气死你。
淮龄当着安阳长公主的面,故意回头,明晃晃地朝着西夜柏玉莞尔一笑。
西夜柏玉眸光深幽,笑意分明。
随后,她又略显亲昵地退到西夜柏玉身旁。两人都生得一幅好相貌,气质又都高不可攀,站在一起,衬得其他人都是外人,合该他俩是天生一对。
“母亲,我们先回稷下院了。”说罢,西夜柏玉执起淮龄的手,转身阔步向府邸外的马车走去。
“长公主,告辞!”姜冶白见状,也拉起一旁傻站着的萧定轲跟上。
干嘛啊这两人!
搁这上演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马车上,淮龄和西夜柏玉挨坐在一起,她想松开西夜柏玉的手,却被他反手握得更紧。她有些紧张地望了一眼坐在对面嗑瓜子的姜冶白等人。
姜冶白接收到淮龄的目光信号,嗑瓜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不明所以,投来疑问。
淮龄却没空搭理他了。
这是因为宽大的衣袖下,淮龄的手被西夜柏玉紧紧箍着。
但西夜柏玉脸庞冷峻,侧脸紧绷,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他的睫毛纤长且浓密,像扑闪的小扇子。
冥一脸冷酷,抱着剑坐得笔直,一眼都不多看。
黑色马车的车轮向前滚动起来,马蹄声渐渐消散。
西夜府又平静下来。
“长公主,这女子并非池中鱼虾,不好掌控。是否要早作打算?”黄屋嬷嬷略佝偻着腰,扶着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