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刚刚叫了第三遍,黑夜还没有完全褪下去,天际渐渐泛起一线白边。
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九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准备起床。被窝里还稍微有点热乎气儿,可是鼻子和脸睡了一晚上了还是冰凉冰凉的,伸着懒腰真是不想起。
今天说啥也得去云岭镇上的铺子看看,这段时间因为二哥成亲,在家耽搁了几天。马上要过年了,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了。
年底了,事儿肯定少不了。
咬着牙得得瑟瑟的穿上衣服,就着小灶上温着的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九妹哈了哈手,使劲搓了搓,又搓了搓脸。想着刘掌柜前几天受了风寒,他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住。
是应该让他们去府城跟他儿子一家团聚了,这么拖下去,到了府城也没几年好享受的,到时候自己可真的是罪人了。
打开门被外面的冷风一激,九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看了看上房,都还黑着,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站在门前抬头看了看天空,仰望这仿若浩瀚海洋的满天星辰,有一瞬间的心潮澎湃。
这个时辰的天空是明亮而热闹的,星星们闪烁着炫耀自己的光芒,衬托的整个苍穹之下的小山村宁静的让人沉醉。
看了一会儿,九妹不敢再感慨,收拾好心情准备出发。
她每天天不亮就去镇子上的铺子里上工,这么多年来,可以说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酷暑寒冬。一个人在繁星的陪伴下默默的来回奔波,九妹已经习惯了。
紧了紧身上的棉衣,轻轻打开院门侧身走出去,转身又把门轻轻提上,伴着一路清冷的星光快步朝镇子上赶去。
到了镇子上,天已经大亮,身上也暖和过来。
“张叔”
她先来到张家馄饨摊前,跟正在忙着包馄饨的张叔打了声招呼,顺手把几条长凳拖过来摆在方桌前面。
又提起空了的水桶到前面的路口水井去打了水,提回来放到煮馄饨的锅旁边。
看了看又往架着的炉灶里加了几根木柴,火苗一下噼里啪啦的烧旺起来。
现在吃早食的人还不是特别多,张叔正在包馄饨,还有一些相应的准备工作。
张婶和大柱、小柱还没有来。也是一片慈父慈母心肠,天冷总想让孩子们多睡会儿,不忍让孩子跟他们一起受罪。
“你说你这孩子,每回来都不闲着,怎么说都不听”。
忙乎了一阵,张叔催促她“赶紧先去吃点东西。现在天冷的邪乎,一会儿该凉了”。
看到桌子上已经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一碟小菜和两个烧饼,九妹坐过去,拿起筷子吃起来。
“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家里有事儿?”张叔手也没停,顺手又给九妹碗里加了几个热乎的馄饨问到。
“嗯,张叔,别加了,够了。这几天我二哥成亲,在家帮忙来着”乡下习惯一个爷爷的子孙们一起大排行,不过在外面,一般还是各叫各的。
九妹的大哥行七,二哥行九。九妹当然是行九,她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排行第十。
不过听说二伯家原来有个姐姐已经序齿后夭折了,所以爷爷其实只有九个孙女,但九妹依然排行第九,没有往前排。
“你二哥都成亲了?新娘子是本村的?”张叔忙里偷闲的跟九妹聊着天。
“不是,是县城那边崔庄子的。”
“崔庄子的?”张叔一下提高了声调语气有点惊讶,听上去应该对崔庄很熟的样子。
九妹心里一动,“张叔知道崔庄子?”
“崔庄那么有名,别说你们不知道?”张叔的声音不但高还有些尖锐的反问到。
“崔庄为什么很有名?张叔”。
九妹抬头看着张叔,张叔张了张嘴,脸色变换着最后只说出一个“穷”字就不再说话。
崔庄子穷她知道,回门吃会亲饭她也去了,但穷也不用这么讳莫如深的吧!
九妹看着张叔的表情明显不是这个原因,不过张叔不愿意说,她也不强求。反正二哥现在都已经成婚了,娶也娶了,嫁也嫁了,还能怎么办。
这庄婚事一开始家里是坚决不同意的,不是说不让二哥娶这个媳妇,也不是说不让他娶媳妇。
是因为离的这么远,对这家人啥情况和女孩品行都不太了解。再说,好歹也打听打听再说,那能一上来就这么急赤白脸的非得定亲。
万一人性情不好,或是有啥毛病。那将来日子不好过,大家都跟着不痛快。
不成想,结果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