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心还是暖的。
可偏偏老妇人怀里那小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踉跄着赶上两人,伸着自己萤绿色长指甲就要过去了。
眼看着如利刃般的手就要从桑宁后背穿心而过,燕临安于千钧一发之际替她挡了过去。
出门穿的厚披风早在方才逃亡时就已流落街角,她当即就切身感受到了一股热流喷洒在后颈……是他的血。
不,不可以。她伸出双手竭力将人揽进怀里,两人脱力倒在地面。
人影转身过来,入眼是一张不像人样的脸。桑宁瞳孔顿时放大,手里又没有武器,
怎么办,要认栽了了吗,她喃喃道。
只见那小崽子突然开口大笑,嘴里满是血腥腐臭之气。
忽然有两发利剑从桑宁旁侧飞过,一支中在那个小孩身上,一支中在后方正蹒跚而来的老妇人身上。
桑宁松了口气,努力抬了眼皮想去看来人是谁,却终是在视野触碰之际晕厥过去。
应该……得救了吧。
“公子。”
“先去看他们。”
“是。”
蝶衣查探了两人的尸首后,将箭拔了出来,用药粉擦净。之后从怀里掏出化骨粉,手指流转颠簸间,地上什么尸体的痕迹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血。
待蝶衣完事过来,李砚修已经把桑宁抱回了马车,他轻柔地捏开她的唇,往里面塞了一颗丹药。
出来后他眉头紧皱,瞥了眼地上的燕临安。
“公子,如何处置。”
“……罢了,一并带回去吧。顺便找人清理一下这边,别让别人发现异样。”
“属下明白。”
*
两趟车轿一前一后从小巷子里出来,夜已深寒,方才的闹市早已无人,只留下节后的凄冷。
蝶衣带着昏迷的燕临安坐在后面一趟马车,她还将小将军的佩剑一并捡了回来,好人做到底。
寂静夜路上,她起身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不过自家公子没有给他服用救急丹,这就是对情敌的区别对待吗?
算了,反正死不了,燕将军您再熬熬吧。
前面那趟马车里,桑宁肩膀处的伤口已经被李砚修上了药,他颤动着将她的衣衫拉回去,然后把人抱进怀里,殷切又珍视,还怕压疼了她。
俯身看到她紧皱的眉舒展了好多,他心里石头才堪堪放下。
再一转视线,他瞥见了那个被压得皱巴巴还带着斑驳血迹的兔子灯,当然,灯早已熄灭。他也说不明白为何要把这样一个坏了的东西拾回来,只不过这样想着便这样做了。
“……”桑宁低声念叨着。
李砚修附耳过去,却听到了燕临安的名字。
“……”
“放心吧,他没死,你也不会死。”
说罢他拿出巾帕,替她擦拭颈侧和脸颊上的血,到最后他的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染了大片,点点洇散而去,俨然成了雪中红梅。
在马车的颠簸里,他放任自己片刻,偷偷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坊内无视他的指令在上京引发动乱,他必须严查。若非他及时过来,两人都要变成焦尸了。
真的是好大一场惊喜。
他抬手掀开轿帘,遣了随从去将军府报信,之后便把两人都带回了王府。
车既至,天边卷起淡灰色,鸟雀于上空轻盈盘旋。
李砚修脱了自己的外氅,罩在桑宁脸上,抱着她进了府。蝶衣一介女子带燕临安有些费劲,门口侍卫见状纷纷过来搭把手,就这样,满身是血的将军被几个人联合架进了府。
*
桑宁被抱进了李砚修的寻常卧房,他妥帖将人照看好后,才丢了湿帕,向着远处燕临安的房间走过去。
蝶衣马不停蹄去了万蛊坊查事,他让如烟易了容过去照顾他。
“如何了?”李砚修轻提锦袍,满是血的衣衫已然换去,但面上却带着彻夜未眠的疲倦。
“回王爷,烧已经退了,就是他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主要是后背的伤比较重,别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寻常擦伤了。”
李砚修嗯了一声,差她出门将府内常用的种大夫给叫了过来。
种言查看过后冲李砚修摇了摇头,“回王爷,我”
“你治不了,我知道。”
见人这么说,种言闭了嘴,乖巧让了路,伏礼后自己走到了外间。
李砚修在他背后撒了药粉,伤口骤然凝固。他正要将药瓶放回去,燕临安居然醒了,伸了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他哑声道:“她…他如何了?”
李砚修睨他一眼,将手抽回,回答道:“放心,你比她伤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