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江里回过头,对上一把直指他前额的冰冷枪械。
格|洛克18全自动手|枪,装配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标准弹匣17发,理论射速可达每分钟1300发,几乎只会装配给各国执法部门压制暴徒时使用,连美国都限制销售给平民的锐利杀器。
同时也是星野真弓最惯用的枪。
“你那么放心普拉米亚会被灭口,不仅仅是因为知道组织不会放任她大闹下去,同时也是因为你清楚,我绝不会让无法被我控制的、知道降谷零真实身份的人轻易活下去吧?”
星野真弓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清楚,我同样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放你离开。”
“......”
气氛急转直下,空气一时像是冰封的湖面,涌动着难耐的寂静不安。
堤江里安静地转身,任由自己直直地面对枪口。
他微笑起来:“真神奇。如果我没猜错,你当年和降谷议员的交易里,应该有一部分就是关于他的性命吧?”
“他只愿意让你当他的单线联络人,就意味着只有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出卖他、背叛他、杀死他,如果他是只提线木偶,掌控连接他生命的丝线的人就是你。”
“降谷正晃可以赌上任何筹码,唯独不敢赌你是否真的能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地背叛降谷家的最后一位继承人——即使那是你的恋人也一样。”
“亲情、友情、爱情,对你们这样天生流着政治家的血的人来说,都只是可以被利用的筹码而已。他心里清楚这一点,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结果,你能那样毫不犹豫地对着降谷正晃威胁说要杀了降谷零,却又忍不住把枪口对准每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吗?”
他似乎觉得这个场面很有意思,竟然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
“这是某种扭曲的控制欲在作祟?只有你能维系他的生命,也只有你能杀死他?或者,这就是你和降谷零独特的相处方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也是掌控欲和好胜心都很强的人吧?”
“难道正是因为你们没办法安安稳稳地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所以,只有无时无刻不活在如今这样危险刺激的生活里,刨除生命中那些属于‘日常’和‘普通人’的部分,把彼此的利益和生命绑定在一起,于是不得不无条件信任对方的能力——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心平气和地、假装自己爱着对方?”
“我猜,如果降谷零没有某种把柄在你手上,无法和你达成合作,你恐怕会直接将他视为头等威胁、立刻铲除吧?无论你是否爱他,无论他是否爱你。”
“这么看来,你们也许真的很适合加入那个组织也说不定。平凡安稳的生活对你们来说反倒是一种慢性毒药吧?”
他一撩眼皮,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们还真是两个可悲的家伙啊。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组织真的被消灭了,你们真的无事可做了,到那时候,你们说不定依旧会为了享受刺激而主动把自己弄到某种危险的境地里去。”
“要小心这种心态哦,星野桑。搞不好一失手,你就彻底掉到地狱里去了。”
“......”
寂静持续了几秒,星野真弓的神色毫无变化,持枪的手依旧笔直。
堤江里却仿佛只是随口分析,方才的尖锐转瞬即逝,他微敛起笑意,一派轻松地摊了摊手。
“当然,这都与我无关。”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过往警察身份的人,我也是组织里唯一一个知道你在意的那个人的真实身份的人,我如果出卖他,你也随时可以出卖我。我以为我们扯平了。”
他顿了顿:“当然,我不算什么特别惜命的人,这种保证对你来说大概也毫无意义。如果你依旧不放心的话——星野桑,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吗?”
“......”
星野真弓忽然勾唇笑了笑,她毫无被当面冒犯的愤怒,也看不出是否认同堤江里这番话,甚至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愉悦。
她勾手收起了手枪。堤江里的视线从那把枪械上一扫而过——星野真弓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开保险栓。
女人又变回了方才那样漫不经心的样子:“堤秘书,你分析得那么详细,我都快要以为你自己也同样如此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创伤’而不太能被算作正常人了吧?”
她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等待那句邀请般,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
“你说自己接受过那种‘洗脑’,你也说有些办法能让你暂时摆脱那种状态。”
“见到你之前,我知道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注射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但那种药物的效果只能维持不到十分钟。你今晚头脑清醒地和我说了这么多话,看来你的‘办法’似乎比我知道的这个要更加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