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星野真弓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都已经决定直接杀死他,又何必通过佐佐木大介把那份资料送到我手上呢?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他死在今晚,更大概率的结局是获得一个劳苦功高的美名——‘两年’,如果你的生命真的只剩下这么点时间,想必你大概率是不会看到世人知晓他真面目的那一天了。”
她望着窗帘一角后露出的记者会现场。
“承认吧,即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心里依旧怀着希望,期待有什么人能察觉到你的意图,有什么人能试图拯救你,把你从这潭深池中捞上来。”
堤江里没有说话。
他安静地望着楼下的人们,大和田首相的表彰已经走到了尾声,整齐的黑色名字边贴满了鲜红的花,他不断对镜头露出和蔼的笑容,似乎真是一位为国家命运鞠躬尽瘁的称职首相。
和他相隔几个座位的三浦实资慢吞吞地拧开保温杯的盖子,他头发半白,已经显露老态,行动间带着一些时光沉淀下来的沉稳和从容。
堤江里清楚,这是因为他家里三代从政,从小便浸泡在权力中心里长大,面对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谈笑挥手间便扭曲他人人生的权力,他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能随时随地从善如流地说出一套逻辑自洽的道理来。
他陈述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慨时,几乎要让人以为他也为获得这份权力牺牲过很多东西、放弃过很多东西、思考过很多东西一样。
堤江里闭上眼。
“我承认,我有过那样的妄想,把证据连同把柄一起递出的那一刻,我是知道的。你站在这里,轻易就能杀死我,我也知道的。”他平静地说,“然而,我依旧会这么做,把利剑刺进他的胸膛,彻彻底底。”
“我会在今夜杀死他,我已经杀了佐佐木大介,杀了加藤弘,我的罪行不差这一点。”
“无论你为何来到这里、和我进行这场对话,今夜之后,都请继续专注在你自己的道路上,让天堂继续存在下去吧——即使我的去处是地狱也无所谓。”
星野真弓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道:“是吗。”
“既然如此,”她说,“那就让他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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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落下,堤江里一怔,有些惊讶地转头望向他。星野真弓却只是垂下眼,俯视着逐渐走到尾声的记者会。
大和田首相结束最后的致辞后,简单回答了几个记者的问题,紧接着,他从长桌上站起来,同其他内阁成员们一起,向记者会左侧的出口撤去。
密密麻麻的、穿黑西装的安保人员立刻将他们再次包围了起来,似乎连一只蚊虫都飞不进去。
然而,死神的镰刀向来不是会被如此轻易拦截的东西,制动系统走到了倒计时的尾端,铁箱里烈风阵阵,透明的空气顺着这栋大楼的中央通风管道一路蔓延,进入目标楼层,进入目标会场——
无声无息的基因病毒穿透排风口,穿透人群,穿透三浦实资的鼻黏膜,进入呼吸系统,进入肾脏,血钾浓度瞬间升高,心肌细胞膜内外钾浓度差骤然减小,急性心肌梗塞,心脏骤停,全身器官衰竭......
扑通一声,众目睽睽之下,三浦实资倒了下去。
几乎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人群寂静了几秒后,第一声尖叫划破空气,几个穿黑西装的保安此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按照规定流程冲到他身边,将他快要彻底瘫倒的四肢拖起来。
一名公安神情凝重地探着他的脉搏,随后回头大喊:“还有呼吸!”
那几名公安立刻训练有素地忙碌起来,一波人清退人群,一波人将三浦实资平放在地上,最后一波人匆匆冲出会场,不多时,一个白大褂模样的人被他们拉到三浦实资身边,那是每次政要出行都会随队出动的医生。
二楼的办公室里,堤江里静静地俯视着这一切:“没用的。心脏停跳之后30秒人才会停止呼吸,他们也许因此以为还能挽救回来,但事实是,他已经死了。”
楼下没人听得到他的声音,就见那位白大褂啪得扔下手中的医疗箱,就这么跪在三浦实资身边,二话不说开始按压胸腔,给他做心肺复苏。
他俨然极度冷静、训练有素,一边按压一边大声报着数字,跪在他身边的另一位黑西装公安按照他报出来的频率,毫不犹豫地帮三浦实资做人工呼吸。
仿佛是与死神赛跑一般,围观的记者和摄影工作人员都被黑压压的公安清退到一旁,新闻直播紧急中断,电视机切掉画面,开始报道突发新闻——财务大臣疑似突发疾病,倒在了记者会现场。
江户川柯南望着那短暂的两秒画面,不禁神情凝重地握紧了筷子。
就在这时,萩原研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新闻里在播报什么,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今天小兰小姐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吗?”
“......嗯,园子姐姐好像在铃木家举办了只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