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字一出,立马将这四岁的男童吓得生生愣住。
“知、知道了。”向来嚣张的气焰自此熄灭了,此刻站在眼前,穿着粉衣的模样软糯的女娃娃可不是好惹的,张照长记性了,便只微微垂着头,又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地睨了息仪一眼。
“这么怕我做什么?”息仪便向他露出温和一笑:“除非你误入歧途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我怎会杀你?”
误入歧途?
不可饶恕?
怎么会呢!
“你放心你放心!我爹爹可是镇国将军,十里八乡都知道他是个大好人,大好人的儿子怎会当坏人呢?”张照仿佛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却又不敢太表露出来,哈哈讪笑着,末了又心虚地挠了挠头。
“但愿吧。”息仪却变得面无表情了:“我走了。”
“好、好!”张照求之不得,兴奋地挥舞着两只爪子送行。
“师兄,既要收弟子,总得赐个道号吧?”长老除喧紧跟着飞身至掌门身侧,亦抬手摸了摸张照的头,顿时神色大变,惊道:“确实是个奇才!师兄可得带在身边好生教导才是!”
“这是自然!”经由息仪催眠,本满眼杀气的掌门却又变得满脸慈爱,仿佛全然忘却了最初接触张照的动机。
此刻的他从容而平和地回过身去,环顾着武场内众人,扬声道:“今日本座破例,便收个凡人为徒,赐道号兆尘,往后大家便要唤他一声小师叔才是。”
众人纷纷起身,朝掌门行礼道:“是。”
张照环顾着众人,眼里是无尽的迷茫。
不过是认识息仪两天而已,怎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照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害怕。
可他被称作‘旷世奇才’的消息几乎是在瞬间便被传了出去,平日里神龙不见首尾的张平岭自接到消息起便立马风风火火地回了府,与傅氏一道在大门口等张照下学。
远远的,一见张照的小脑袋自街头处露出来了,夫妻二人便兴高采烈地奔上前来迎接。
张平岭一把抱起张照,不由分说地顶着他满脸的胡茬子戳到张照脸上,猛亲了几口:“阿照,不愧是爹爹的好小子!紫极观自设立以来,皇帝陛下虽每年都派御使前来视察,掌门都从不亲自接待,你倒是好,刚入学没几天便被他破格收作徒弟了!真真是给爹爹长脸了!”
但张照陷入了极度的恍惚里,耳边一直在反复回荡着息仪语气平淡地说的那句‘你若是不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可是会死的’,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被张平岭的胡茬子脸搓磨了好半晌,张照才被脸上的刺痛惊醒,看向张平岭的神情才算是有了光亮。
“爹爹。”张照轻声喊道。
“怎么了?”张平岭笑着捏了捏张照肉嘟嘟的脸。
“阿照不要修仙!阿照不要!阿照再也不去紫极观了!”张照将脸埋进张平岭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本喜气洋洋的傅氏闻言便又急了起来,“谁欺负你了?”
张照却只哭,只字不答。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番,便先抱着张照回了府。
盘问了许久,又去同张平起一众打听了一番,仍旧是没找着张照闹性子的原因。
傅氏担心张照是在列阵时撞邪了,想请人来做法,被张平岭否决了。
二人便只守在正对着张照卧榻的窗外,将纸面戳开一个孔观察张照的动静,直至他安静入睡。
第二日照旧将张照喊醒后,他仍是哭着闹着不肯去紫极观。张平岭便替他告了假,带他去了军营。
*
虽明面上对紫极观的事只字不提,但与张平岭玩‘顶山羊’时,张照还是会偷偷施咒,增加自己的力气,好赢过他。
每次张平岭捂着头说“啊,顶不过顶不过!阿照实在是太厉害了!”张照便会得意地哈哈大笑,又偷偷收起法力。
也不知为何,只要是在入学那日瞧见过或是听过的术法,这几日来,张照对他们的印象反而是越来越深了。
渐渐的,张照发现,夜里账内灯火被风吹灭时,他便会以为是息仪来了。
骑着专属的小马驹在草地上疾驰时,那刺眼的太阳也像是息仪施法时周身散出的光晕。
突袭操练时,士兵们慌张集合,张照也以为是息仪来寻他所致。
甚至远远地瞧见什么花花绿绿的色彩时,张照都以为是息仪来了。
张照竟在等着她找上门来。
——还是用死威胁他的人。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少爷!快打啊!”身后传来一阵急不可耐的喊叫声,又莫名其妙发起呆来的张照再次收回神,高高挥起马球杆,将球传走。
待球局结束,张照去营外的沟里给小马洗澡。
这是张照躲来军营的第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