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二姑娘直接祭出江清月来,保宁郡王只会毫不客气的嗤之以鼻。
江府在京城的确有一席之地,但要说有多举足轻重,彼此都知道是个笑话。
江候爷老实持重,如今的成就已达极限。
江清月比他爹年轻,但也就占个端方,其他的地方,比他老子还不如。要说他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材?
不要差得太多。
何况当今陛下一直重文轻武,对于这些老牌占了祖宗余荫的武将世家早就没了耐心,找借口削了他们的爵位是迟早的事。
所以江清月将来有多少成就,是肉眼可见的艰难。
尤其晋王府又非是寻常世家可比,江候府对于晋王府的助益,实在是越来越微乎其微。这也是晋王不欲再和江家联姻的最重要的原因。
难得江二姑娘看得透。
其实她这话有画大饼之嫌,江府的兄弟的确是多,可没本事的人,十个百个,也不及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抵用。
但保宁郡王的确有入得眼,瞧得中的人。
江二姑娘虽不清楚个中详情,难得眼光独到并犀利,这让保宁郡王待她的态度多了一点儿诚意。
他思忖了一瞬,道:“江二姑娘的心意,本王已经知晓,但婚姻大事,还要长辈们首肯才好,容本王好好考虑考虑,还望江二姑娘莫要画地为牢,凡事还是眼光放长远些才好。”
他眼神满含戏谑:“江二姑娘才德兼备,不必非得在本王一棵树上吊死嘛。”
到底也没当面应下这门亲事,甚至话里话外仍旧有劝江二姑娘放弃的意思。
江二姑娘并没多说,既不死缠烂打,也不色厉内荏,更不会恼羞成怒,失态之下就口不择言,只温驯柔顺的福了一礼,又看了一眼琅哥儿,遂起身告退。
***
江二姑娘回府之后先去见江候夫人。
江候夫人早就等得心急气躁,担心她被保宁郡王羞辱,当面打了脸。这会儿见她无碍,第一句便问:“如何?”
江二姑娘反倒笑了,道:“阿娘要问什么?不过是见一面罢了,婚姻大事,哪儿能这么儿戏?”
“那,他的意思呢?”
江二姑娘摇头:“保宁郡王并不看好续娶江家嫡女。”
江候夫人气得简直要拍大腿。
自己长女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做为保宁郡王的枕边人,怎么就看不透?说到底,不过是私心太重,冲动占了上风,完全没把阿桃的幸福,江家阖府人的前程放在心里。
如今却要让阿桃凭白受辱,真是作孽深重。
急于等回信的江候爷这时捋了一把胡子,道:“罢了,罢了,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他倒没江候夫人那么多顾虑,也没有天塌地陷、大难临头的杞人之忧。
之所以非得软磨硬泡逼着保宁郡王就范,不过觉得这是一条无需耗费心神的捷径罢了,况且又是江二姑娘自己愿意的,毕竟家里再出一位郡王妃也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一箭三雕,他当然要努努力。可既然保宁郡王不愿意,那就把阿桃另嫁便是了,候府尊贵的嫡女还是不愁嫁的。
江候夫人无望的看一眼江候爷,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什么事情也找不准重点,简直要让人怀疑他到底爱不爱这些儿女。
做人又没担当,能指望他什么?
他到底明不明白阿桃究竟经历了些什么?那件事对她又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她已经忍痛放弃了许候爷,若是不能顺利嫁给保宁郡王,她这辈子便没了光明和希望?
江候夫人以手蒙脸,深重的痛苦让她有些窒息。
江二姑娘安慰她:“阿娘也不必太过悲观,凡一件事想要办成,总需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好,这事儿,保宁郡王不曾当面拒绝便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又能有多少余地?
江二姑娘不能给她虚假的奢望,便道:“总之不急。”
怎么能不急?府里未嫁姑娘中她居长,总不能别的妹妹都嫁了,她的亲事还连个影儿都没有?不要说府外的人怎么议论,就是府里妯娌那同情的眼光,江候夫人都受不了。
可她活了半辈子,也知道这世间很多事,自己能操控并且能左右结果的,少之又少,旁人占据了一半,另一半又在老天手里,急也没用。
江候爷颔首,赞许的看一眼江二姑娘道:“阿桃如今越发稳重成熟了,就该这样不骄不躁,你只管安心,下剩的事,交给为父吧。”
江候夫人张了张嘴,到底又闭上了。
交给他?呵。她能不清楚江候爷在想什么?不外是既然保宁郡王这边不成了,那就另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他就不能再催催保宁郡王?男人之间总是更好说话。况且为人父母的,总要为了达成儿女的心愿,不遗余力的想想办法。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