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手持竹刀,在空无一人的剑道馆中挥斩。他经常用练习刀术代替冥想,就像橘政宗习惯用打刀修身养性。蛆虫般蠕动的死侍和披着尸衣的执行局干部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送足、刺喉、手反击,源稚生的每一刀都挥到极致,直到他大汗淋漓、筋疲力尽。
“大家长。”乌鸦闯进剑道馆,正面直视了源稚生杀气腾腾的目光。乌鸦被那双邪眼死死地定在原地,像是误入了狮子的领域,直觉警告他,如果他敢上前一步,源稚生的刀锋随时都会刺穿他的喉咙。
源稚生转身,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乌鸦用力咽下口水,“樱让我告诉您,我们的窃听器已经接入了东京塔的内部线路,樱和夜叉正守在附近。一分钟前,政宗先生独自一人出门了。”
“知道了。”源稚生说。
乌鸦鞠躬,迅速退出了剑道馆。自从橘政宗下令今夜东京塔附近清场,源稚生的周围始终笼罩着沉重的威压。乌鸦清楚,源稚生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怀疑橘政宗,但他始终执拗地不肯放弃这个被他视为父亲的人。然而现在橘政宗却堂而皇之地宣布自己是叛徒,源稚生仅剩不多的信任再一次被橘政宗按在地上摩擦。
源稚生脱下剑道服,在盥洗室简单冲洗后换上了执行局的风衣。他的床头摆放着一本书和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在卡塞尔学院骑单车载着秦杉奈的抓拍,摄影师芬格尔,另一张是他和源稚女在鹿取神社的合照,拍摄者橘政宗。
源稚生冷冷地将第二张照片倒扣在桌子上。也许是因为疼痛了太多次,所以当橘政宗亲手将刀递交到他的手上时,他才会这么镇静且麻木。
他有预感,最后一枚碎片即将在今夜出现。
东京港区,东京塔。
皮靴在半米深的积水中搅动,恺撒和楚子航拧亮战术手电筒,在一片漆黑的地下车库寻找电缆管道的入口。橘政宗下令封锁了全部电梯、楼梯闸门和行车闸口,他们只能通过废弃的电缆穿行到目的地。
“右京右京,琉璃呼叫,报告你们的位置。”风间琉璃在耳机频道里说话。
“我们在地下车库二层,正在寻找管道的入口。这里的排水系统似乎出现了故障,积水很深,我们只能涉水过去。”楚子航说。
“东京塔曾经作为最高塔,是情侣眼中浪漫爱情的象征。但是600米高的东京天空树建成后,还会有谁记得这座300米高的电波塔。”风间琉璃语气缓慢,温柔的嗓音听起来就像在唱一首平静孤独的悲歌。
“反对!”芬格尔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东京塔现在虽然不是爱情的象征了,但它是失恋的象征啊。你们听说过日本自杀率位居世界第一吗?失恋的男女经常会登上东京塔,带着他们对爱情崇高的理想和凄惨的绝望一跃而下,东京塔就是失恋圣地啊!难道日本两大黑|道帮会的老大打算在这里殉情吗?”
“别说话,”恺撒打断芬格尔,“有人来了。”
恺撒听到头顶上方有人走进地下停车场,鞋跟踏在环氧地坪上。叮的一声,高速电梯到达地下一层,那个人走进电梯,去往250米高的特别瞭望台。
“好久不见,邦达列夫少校,上次见面似乎还是在东京墨田区的能乐堂。”
苍老的男音从耳机中传出,恺撒和楚子航下意识屏声敛息,紧紧按住耳机。
“果然是你,赫尔佐格博士。”橘政宗说,“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进化成为纯血龙类的道路上啊。”
王将冷冷地笑,“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少校,收起你那副为了爱和正义的嘴脸吧。”
耳机内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瞭望台上陷入短暂的寂静。恺撒猜测橘政宗和王将应该是在互相检查对方是否携带武器以及能够发射无线电波的设备。芬格尔正吊在瞭望台外的飞艇下,通过耳机低声描述现场的情况。如果有恺撒和楚子航听不懂的日语,他也能即时翻译。
“是你将进化药发放给鬼,诱使他们变成死侍。”橘政宗说。
“是的,你和我都很清楚,现在的进化药是不完美的,如果想要真正变成龙类,我们还需要神的血。”王将说。
“这就是你想复活神的原因?”橘政宗说,“为了复活神,这二十多年来,你让成百上千的孩子替你去死。”
“为了理想总要有人牺牲,王座正是由无数尸骨垒砌而成的高台。”王将的脸上戴着公卿的笑脸面具,笑声肆意且嘲讽,“如果我这么说,是不是能让你那颗已经被罪孽穿透了的心更好受些?北极深处掩埋在冰雪下的尸骨,基因实验室里豢养的死侍群,人类的贪欲是可怕的,即便用黑布蒙上双眼,那些也是真实存在的。”
“少校,我们是一种人。我为了王座,你为了上杉绘梨衣,我们都需要白王的遗产。现在秘党已经介入,在事态脱离我们的掌控之前,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制成的进化药平均分配,你我一人一半。”王将上前一步,“没有我,你根本救不了那个女孩,她活不久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