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毛利帕斯州,雷诺萨市。
一辆纯黑色的保时捷驶进城区,灯光割裂黑暗,将沉寂的夜晚分成三个部分。道路两侧的石灰岩建筑表面绽开细碎的裂纹,居民楼紧闭门窗,仿佛与世隔绝般没有一丝光线。
保时捷绕过居民楼,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座上,心惊胆战地握住扶手,“师姐,再往前开就是死路了!”
他是真的想哭。学院和执行部正忙着应付调查团,没有专车接送,他们只好从雷诺萨机场一路开车到墨西哥分部。然而无论是秦师姐还是他自己,都没有驾照,秦师姐主动承担重任,理由是她会释放时间零,就算交警想要查驾照也追不上她。
虽然路明非早就听芬格尔说过秦杉奈是个路痴,但他没想到自从进入墨西哥,他们已经绕着城区转三圈了。
“师姐你真的知道路吗?”路明非欲哭无泪。
秦杉奈将车停在小巷的路边,展开一张巨大的雷诺萨市地图。秦杉奈指着地图,“我们刚刚从这里进入主道,然后左转,右转……”
“师姐你看错方向了!我们是从对面车道走的,第一步应该右转!”路明非大吼。
秦杉奈恍然大悟,将地图移交给路明非,“你来导航。”
秦杉奈挂好倒车档,猛踩油门,保时捷发出一声低吼,以50km/h的速度瞬间冲出了小巷。路明非摸摸心脏,叹了一口气,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师姐,我们现在离开学院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左转左转!”路明非瞪大眼睛。
秦杉奈转动方向盘,“你觉得你能帮上什么忙。”
路明非心想再怎么说,楚子航也和他们有过命的交情。润德大厦的任务中,楚子航为了保护他,想要提前完成任务,最后被仁爱医院的医生强按在病床上打了一周的吊瓶。过山车事件也是一样,楚子航为了保护更多人而暴血,才会引来校董会的调查团,楚子航也许后天就会接受脑叶白质切除术来清洗血统——师兄会变成傻子吧!
“校董会的真正目的不是楚子航,而是校长。在他们眼里,楚子航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觉得他们为了达成最后的目的,会怎么做?”秦杉奈说。
“咬死楚师兄!进而把校长拖下水!”路明非义愤填膺地说。
“我们应该怎么做?”秦杉奈继续问。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把楚师兄从校董会的嘴里拖出来?”
“不对,”秦杉奈冷笑,“我们应该把校董会的牙敲碎。”
“先说一声,对不起了。”秦杉奈骤然踩下刹车,路明非向前俯冲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路明非大口喘着粗气,白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一个冰冷的东西怼在了他的脑袋上,路明非揉了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
路明非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秦杉奈,却发现秦杉奈在几把霰弹|枪的包围下,已经顺从地举起了双手,举着护照说,“American,American.”
“师姐什么情况?”路明非低声说,按照秦杉奈的性格不应该是直接油门踩到底,撞死多少人都无所谓吗?现在坐在他旁边的是谁?芬格尔吗?
“下车。”秦杉奈放低了声音。
“哦。”路明非也举起护照,露出一排小白牙,“Chinese,Chinese.”
两把霰弹|枪架在脖子上,路明非觉得仿佛有一条冰冷的小蛇在后背游走。路明非的左脚忽然踩到了水坑里,浓郁的血腥味从脚底向上弥漫,钻入路明非的鼻孔。路明非顾不上身后的两把枪,扶着墙将早饭和午饭全部吐了出来。
四周传来哄笑声。守在各个建筑入口的大汉说着西班牙语,纷纷将烟头丢到路明非的身上,路明非左右躲闪,忽然被人一推,倒在了一个破旧的仓库里。
“Go.”两个大汉将秦杉奈也押进了仓库。
“Wait.”一个大汉说。
秦杉奈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两把枪从左右两侧指向她的脑袋。两个大汉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路明非飞快地爬到秦杉奈身边,“师姐现在什么情况。”
“显而易见,墨西哥分部沦陷了。”秦杉奈说。
一把枪忽然对准路明非,路明非急忙举手示意自己不会乱动。路明非想起自己刚刚踩到的一大滩血迹,“死了这么多人,没有人管吗?”
“恐怕当地政府也自顾不暇。”秦杉奈说,“我们的任务是杀死亚尔弗列德·萨米特,其他的不要多管。”
路明非心说,他们被困在这里想多管也管不了啊。
“师姐你想到办法了么?”路明非问。
“等。”
“等什么?”路明非愣住。
秦杉奈瞥了一眼,“你认为谁会趁乱占领墨西哥分部,守株待兔,为秘党派来的执行者挖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