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说完之后,房间中就安静了下来,江澄想着明帝多半要询问董云飞暖阁中被那贼女惊扰的情形,他在场,明帝不方便问的,便起身向着明帝告退:“臣侍先去换身衣裳,陛下同嘉君自便。”
他今个儿是以左相的身份过来休沐的,来的时候穿的还是官服。眼下既把差事交待完了,就不适合再穿官服了。
明帝笑着点头,“澄儿去吧,记得待会儿来用午膳。”
江澄躬身施礼,含笑着退着走了两步,方才转身离开。
董云飞把江澄离去的情形收在眼底,小声咕哝道:“澄哥真是守礼,这在外面休沐呢,还这么一丝不苟。”
明帝倒是很认可江澄的做法,她左手揽住董云飞劲瘦的腰身,把人往怀中扣得更紧了一些,右手食指点点人淡粉色的薄唇。
董云飞五官中最出彩的地方是那双深邃有神风流惑人的桃花眼,但别的部位也都很过得去,脸型是饱满而内收的鹅蛋脸,轮廓精致,眉毛浓密,睫毛纤长,鼻梁高挺,鼻头圆润,鼻翼微微下卷,下颔线清晰,下巴平直,嘴巴不算小,但是嘴唇薄,上嘴唇形状犹如日出之时的远山连峰,气质属于既迷人又冷峻的类型。
她用指腹在人的薄唇上来来回回摩了两遍方才漫不经心地答道:“朝臣是应当这样的,谦恭守礼帝王才能放心。”
董云飞被她抱得太紧,嫌勒得慌,把胳膊向上抬了一抬,双手把玩她脖颈上的细金项链,小声咕哝,“澄哥又不只是朝臣,陛下都不拿澄哥当后宫的吗?”
明帝不知董云飞为何这么说,她由着人把玩她的项链,轻轻地在人那桃花眼的眼尾处亲了一下,笑着问人道:“朕当然有拿澄儿当后宫啦,澄儿都承宠这么几年了,朕还不拿人当后宫还成?好啦,不说澄儿了,宝贝你怎么样?那个贼女进暖阁的时候,宝贝吓到了没有?”
董云飞浅璃色的眼珠微微一转,手指勾着明帝的项链一收一放地淘气,“陛下有拿澄哥当后宫,那怎得人家澄哥头一回来,陛下没有立马宣人家见驾也就算了,连个住处都不知道提前给人安排的?让澄哥抱着被褥走来走去地找房子,还受那个露儿的气。”
他不欲跟明帝谈温碧霓到暖阁的情形,便只谈江澄的事。这事本不关他的事,但想着江澄为了他的事费心费力,他不能瞧着江澄被一个侍儿欺负,而且也只有这样的话题能够转移明帝的注意力。
果然,明帝听了眉头微皱,用关切的语气询问他道:“澄儿怎么受露儿的气了?云儿跟朕讲讲。”
董云飞把所见到的所听到的全都讲了出来,“臣侍当时坐在房中休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来臣侍想着同澄哥一道见陛下,让跳儿去那边房间请澄哥,臣侍这才知道那房子是锁着门的,澄哥抱着被子走了老远,往另一头寻的住处。”
他说到这里,撇了撇嘴角道:“知道的那是朝廷的左相,后宫的君卿,皇五子的生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落魄男子,不得妻主宠爱,被个侍儿赶来喝去的,连个有脸面的仆侍都不如。”
明帝心头火起,恨声骂那露儿道:“这个露儿,朕瞧着他还算机灵,怎得做事这般气人!朕这就让人把他叫过来,好生训他一顿。”
董云飞眨眨桃花眼,他讲这件事的目的是替江澄鸣不平,但他并不打算直接得罪露儿。有了倩儿的教训,他已经知道明帝身边的侍儿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更何况这个露儿是安澜的心腹,之前又在碧宇殿做过事。
他轻声拦阻明帝道:“陛下把露儿训一顿就解决问题啦?训侍儿骂下人那都是治标不治本,归根结底还是陛下对澄哥不够重视,要是陛下对澄哥很重视,重视得人人都瞧得见,侍儿们敢这么对澄哥吗?”
这话有道理,明帝想到她之前为了江澄也罚过不少人,右正言仇远芳弹劾江澄被她贬到新州做县令,左谏议大夫杜方娜攻击江澄被她罚俸三个月,世家女儿郑凌岫讥诮江澄被她罚俸半年从修书处赶去鉴史处,就连秦瑛的正君陈语和都被她当众斥责罚抄男诫十遍,可是效果并不理想。看来光罚下头的人是不行的,还是得治本。
明帝一边思索如何治本,一边同着董云飞腻腻歪歪。董云飞不想让她再过问那温碧霓的事,有意诱惑她,勾着她项链的手,有意无意地往她纯白色的凤衫领子中滑,滑进领子还不肯停,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口中还振振有词,“陛下出来这么几天,臣侍得瞧瞧,陛下有没有把臣侍给忘了。”
明帝见他如此,哪里还同他客气?直接站起身来,拥着他往后室中走,离用膳至少还要一刻钟,够她腻歪一会儿了。
董云飞见明帝再不提暖阁中贼女的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却是不知,明帝问出口没有得到答案,便已经知道他不想让问这件事了。明帝是个极体贴的女子,想着他既不愿意提起,那她以后就再也不问了。此事毕竟与别事不同,他若是想说,她自当安慰,可若是他不想说,她却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那就不是对他的关切而是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