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陛下皇后”,江澄进来后向她二人躬身行礼,明帝手一挥,急切地问道:“江卿免礼,是何紧急公务?”
她急切地想得到消息,哪里有功夫让他从容走虚礼,江澄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了眼眸朗声奏道:“有两个消息要奏禀陛下,一是方才侍卫们奏报,英贵君已经和高敬接上头了。高敬抓了十来个敌人,已经由郑捕快押往京兆府审理。英贵君和高敬带着梨秋雨棠四个又往前面追击敌人去了。”
明帝听到此处就是一喜,高敬是她很是欣赏的男将,武功高,人也聪明有谋略,既然高敬能够抓敌,那多半云儿没什么危险了,而且有高敬协助悦儿,悦儿想要建功也不是难事了。
她正这么想着便听江澄奏道:“另一消息是肃州知州急报,肃州狱中关押的两个西境女子,趁着前些天下大雨,越狱了。”
逃了个把贼人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明帝没放在心上,“知会鸣鸾一声,让刑部下令通缉,另外把肃州知州按渎职罪论处。”
她安排得甚是明白,然而距她至少一丈远的江澄低声道:“臣遵旨,这就命人知会礼部。陛下和皇后请宽坐,臣去去就来。”
明帝眉头微蹙,澄之这话是什么意思,待会儿还要再回来是么?这未免有些没眼色吧?他明明看见澜儿在一旁,待会儿再来岂不扰了她和澜儿亲密?
思虑至此,她淡淡地道:“江卿辛苦了一天了,且回寝殿休息去吧,朕这里无需卿伺候。”她语气虽淡,话终究是按体谅他的意思讲的,讲完之后她就等着江澄施礼退出了。
然而江澄却没走,也没看她,依旧垂眸恭声道:“陛下,我朝律法,官员失囚,若百日内自捕得,或是他人捕得,或是囚徒已死,皆可免罪,眼下未及百日,不必急着给肃州知州定罪吧。”
这叫做什么话?明帝冷哼一声道:“失囚再捕,便是捕得也需耗费人力物力,悬赏囚徒的赏银都是民脂民膏,朕不把这失囚长官定罪,日后还有谁肯用心监守?”
她做太女时就对失囚捕得居然可以免罪这一条极为反感,这几年没来得及修改此条律法,偶有失囚之官,她都是命令楚昀另想个法子对这官员进行惩罚,此刻见江澄居然如此死板教条,丝毫不体会她的真正用意,心里头很有些气。
江澄听了,沉默片刻,继续言道:“陛下圣虑长远,臣十分赞同,律法有失,理应修改,等今年冬至祭天后,臣与柳相必定协同有司将此条文重新论定。只是陛下,律法未改之时,便当遵循旧法,不可以未颁之新法定已有之案件。”
真是岂有此理,明帝把手重重地拍在宝座扶手上,口不择言地问道:“这肃州知州究竟是什么人,澄之这么护着她?”
她这么问出来的时候,也就开始思索,这肃州知州是谁,她印象中是宁攸,意识到是宁攸,她就瞬间烦躁起来。她倒不怀疑江澄结党营私,可宁攸乃是江澄乳父之子,自幼在宁府伺候,与少年时的江澄极为相熟,她一想起来那年宁攸当着她的面跟江澄有说有笑的情形,心里头就妒火上涌。
江澄微微一颤,低了头道:“陛下息怒,臣与这肃州知州素不相识,谈不上偏袒。”
素不相识?澄之为了护一个年少时的婢女居然当面扯谎?明帝又气又失望,联想到半年前沈芳由一个工部胥吏出任工部司主事的事,她就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呵斥道:“澄之近来怕是忘了自己是朕的后宫了,今晚回去,把宫规给朕抄一遍。”
臣下当面扯谎便是欺上,她并不想责他欺上之罪,她对他在公事上的品格是极其信任的,如果这个人不是宁攸,她今日多半也就听了他的了,可是公事上她可以宽贷,私事上却不行,他这总偏袒别的女子的毛病,她说什么也不能忍,今个儿必要给他扳正过来。
“陛下?”“陛下!”江澄和安澜齐声惊呼。
江澄喊过之后就闭了嘴,安澜却是继续言道:“陛下怎么了?谈公事就公事,怎得忽然让澄之去抄宫规?”
明帝看了一眼安澜,暗道事关澄之清誉,自己不能把话跟澜儿点透,当下只含糊地道:“朕不过是想让澄之记住,朕才是澄之的妻主。”
她原本还有些心虚,可是说完这句话,就忽然间理直气壮了起来,本来嘛,若是江澄时刻记得他是她的后宫,她是他的妻主,他又怎么会说出来以后只做帝臣的话?
安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江澄刚进来奏禀公事的时候,他没怎么在意地听着,可是越听越奇怪,心里头隐隐约约地觉得明帝的做法不对头,公私混搅不说,公的层面谈不上言听计从,甚至缺乏对一个大臣应有的尊重,私的层面就更惨了,他想起今日所看到的尚寝局的簿子,江澄竟是从正月里就不曾承宠了,这等情形下,明帝方才的话可就体现不出爱意,只剩下霸蛮了。
安澜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凰朝的皇后,更是六宫之主,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出手管管了,他看着江澄和蔼一笑:“天色还早,澄之且去吩咐了公事再过来,本宫让人传了宵夜,澄之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