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薛恺悦回到碧宇殿的时候,已是午初了,他睡到了巳时末才醒来,本想着都这个时辰了,干脆等明帝下朝了再回去,哪知他在紫宸殿里等了一刻钟,明帝都没有回来,他猜测明帝今个儿必是有很多政事要忙,便自行坐车返回碧宇殿。
一下车薛恺悦就觉得情形不对,碧宇殿院门外积了不少水,好在他今个儿穿的是高跟木屐,积水也就是三四寸深,还在木屐的高跟范围之内,他踩着积水进了院门,院子中也是一层平平的积水,瞧着比院外还要深一些,只是院内地面上铺得都是青石白石,积水虽深,看上去却甚是干净,清清澈澈的没什么杂质,不似外面的积水那般浑浊。
天还在下雨,他索性从游廊一路绕行,绕到正殿门前,小侍皎儿、露儿几个听到声响,都从殿里迎了出来,他指指积水问道:“怎得不把水排出去?”自从安澜责罚过筠华殿的侍儿,他殿里的侍儿都比之前勤快了许多,他想不明白何以他一晚上不在,侍儿们就这般偷懒。
皎儿听了躬身答道:“今儿一大早皇后主子派人传话说排污渠装不了这么多水,为保障恭桶排污,各院都不准再把积水排到渠里去,奴才们这才把院子里的排水口给堵上了。”
薛恺悦听了也就释然了。凰朝京城与原来的玄武京城和白虎的都城都不同,彼二国都是明渠排污,别说刮风下雨天,便是天气晴朗的时候,邻近沟渠的地方空中都会弥漫着一股子味道,凰朝京城却是用地下暗渠排污,污水走地下暗渠,京城上空从来都只有鸟语花香,但想来这地下排污渠所能承载的水量也有限,这雨连着下了五六天,如今还在不紧不慢地下,若任由大家往排污渠排积水,只怕再过一两日排污渠的水就要漫出来了。
皎儿几个见他不说话,就随着他往殿内走,进得殿内,争先恐后地给他拿帕子端水盆,服侍他洗漱,手脚甚是利索。薛恺悦由着侍儿们服侍,却觉得肚子甚是饥饿,刚在想派谁去拿午膳,涵儿就上前殷勤地请示:“主子用膳了么?奴才去御膳房拿主子的午膳过来吧。”
薛恺悦点点头,那涵儿就飞风一般去了。
洗漱完,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做,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他索性坐在殿中等午膳。
这午膳却是不知怎得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越是不来他越是觉得饿,皎儿觑看他的神色,去偏殿拿了一包水晶桂花糖过来,“主子先吃块点心垫垫饥。”
薛恺悦原本不爱吃点心,此刻饿着了,就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糖放在嘴里,味道却是相当不错,花香浓郁,甜而不腻,他一连了吃了好几块,方才对这皎儿道:“这个糖好吃,下次让御膳房多送些来。”
那皎儿听了,神色就有些不自然,半晌方才咬着唇支吾道:“主子,这是前两天暖香殿送过来的,说是慧卿主子新做的,原本还送了包紫薯米糕来,奴才们嘴馋,又想着主子素来不爱吃这些,就把那包米糕给分了吃了,主子别生气。”
薛恺悦宽容一笑,吃都吃了,他还生气什么?只是他比较奇怪沈知柔自从怀了凤胎,就不再做饭菜做点心这些了,何以这般勤快,又弄了点心做呢?
皎儿向殿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敏君主子学着做点心了,慧卿主子怕敏君主子抢了他的恩宠,就也弄起点心来。”
薛恺悦暗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宫里的君卿谁不想法子讨好天子呢,这都是常见的争宠手段,倒没什么好指责的。
一个平日里很有些傲气的小侍忽地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撇嘴道:“慧卿主子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弄这些小玩意儿讨好皇上,真让人瞧不上。”
薛恺悦听了甚是不喜,他殿里的侍儿公然在他面前非议别的君卿,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要么说他御下不严,要么疑心他平日里常在殿里说别人的不是,当下正色道:“你说什么呢?慧卿是天子的君卿,轮得着你来呲牙?”
那小侍一挺胸膛,一幅理直气壮的口气道:“慧卿主子一天到晚就想着魅惑皇上,哪里有个天子君卿的尊重样儿?奴才打心眼里看不上这样的主子。”
这可真是越说越过分了,薛恺悦沉了脸,冷声道:“你胡说个什么?你再这个样子,本宫就要把你送交赏刑司处置了。”
那小侍听了并不认错,反而站得越发笔直了,很有些大无畏地道:“主子就是把奴才送去打板子,奴才还是看不上慧卿主子,身为男儿,不说自重自爱,跟没骨头似的讨好女儿,把男儿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人可真是倔强,薛恺悦颇为好笑地问他:“人家送来的米糕你吃没吃?”
那小侍坦然承认:“吃了。”
薛恺悦耐着性子教导他:“既吃了人家的东西,怎得还说人家坏话呢?再者说了,人家慧卿也没讨好别人,他讨好的是陛下,陛下是谁啊?是他的妻主,这有什么不对?哪个男儿嫁了人不讨好妻主呢?”
那小侍尚未答话,皎儿就接腔了:“主子这话可不一定准,如今嫁了人不讨好妻主的多了去了,像关尚书、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