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有人要成剑下亡魂之时,逼仄的巷道中霎时冲进十几名持刀护卫,流民顷刻间被他们制服,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有人紧随其后提剑冲入巷子,闻宪英远远便认出了对方。
她收剑藏入靴掖,拂起衣摆跪地行礼:
“参见四殿下。”
南宫青龄也跟在她身后盈盈拜倒。
“正巧路过,听见有人呼救,没想到是南宫小姐,”四皇子邵令恒说道,“快快请起……这位是谁?”
南宫青龄连忙拽起闻宪英,解释道:“这位是冯府的表小姐闻姑娘,刚才是她保护了我。”
闻宪英虽起身却始终低着头,想起上次遇见四皇子的地点,她就心中发怵。
“冯府的闻姑娘?”邵令恒疑道。
“我们在天极寺遇见的,原本想请她到附近吃饮子,没想到迷路了……”南宫青龄越说越惭愧,“还要多谢殿下出手,助我们脱困。”
南宫青龄见闻宪英没反应,轻碰她胳膊,闻宪英忙附和道:“是,多谢殿下。”
邵令恒对面前女扮男装的姑娘颇觉熟悉,“刚才闻姑娘一眼认出了我,你以前见过我吗?”
他是认出自己了吗?闻宪英慌乱中抬头,正对上邵令恒了然的目光,心沉了下来。
“民女……民女的弟弟在国子监读书,”闻宪英无奈坦白,“曾讲过对殿下的仰慕之意,所以……”
邵令恒笑道:“原来如此,闻姑娘不必紧张。”没有拆穿闻宪英。
护卫押着那些倒霉的流民离开,南宫青龄提议要回家,邵令恒却道:“南宫小姐不是要去周记买饮子吗?你的马车也在那里,不如我送你们过去吧。”
“……也好,有劳殿下。”
邵令恒在前领路,“往东走三个路口应该就是了。”
既然贵人有意,闻宪英不敢拒绝,只能巴巴跟上南宫青龄。
走到宽阔的街道上,闻宪英回想适才四皇子的话,觉出些不对劲。他如何知道马车在哪?又如何这般凑巧来救她们?
闻宪英用余光扫到南宫青龄,只见她巧笑倩兮,与邵令恒一问一答谈论着天极寺的事情,南宫青龄不时抬手捋过耳边碎发,碰到那晶莹圆润的珍珠。
闻宪英左脚绊了右脚,悄悄落后,拉开了与二人的距离。
苦夏日长,闻宪英近冯府后门的时候,天光还亮着。
她朝自己的房间走,一路上还沉浸在发现四皇子秘辛的震惊中,至于在周记喝的是杏皮水还是紫苏熟水她根本没留意。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与她装了满怀,闻宪英回神细看发现是她的侍女盈盈。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盈盈急得满头大汗,抓着闻宪英往回跑,“快去换衣服,夫人正找你!”
“找我什么事?”
盈盈足下生风,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不知道,夫人催得急,我说你去方便了,快去换衣服!”
闻宪英被扯着一路小跑回到房间,隐隐觉出不安,但还是麻溜地换好衣服去找冯徽。
甫进正房门,坐在上首的冯徽劈头喝道:
“跪下!”
闻宪英面不改色走到房间中央,才不慌不忙跪好,“母亲。”
她抬头对上冯徽怒气冲冲的目光,表情愈发淡定,又看到卢兰思坐在旁边,遂礼貌地问候道:“大舅母好。”
她的舅母手捧茶杯,低头专心吃茶,没有理她,但眼角的余光又分明落在闻宪英身上。
冯徽扣在茶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发白的指节昭示着她内心的怒火。她暂忍愤怒,冷冷质问道:
“我且问你,你为何勾引宙君,公然与他私相授受?”
“宪英没有,”闻宪英不卑不亢,“我与大公子以兄妹之礼相交,从无逾越,无谓勾引,更何谈私相授受?”
茶桌被拍出重响,震得茶水四溅,冯徽倏地起身,手指她的额头骂道:
“还敢狡辩!你在侯府的竹林前都被人看见了!”
闻宪英目光微颤,那天在武威侯府的事,还有第三人在场?可她与冯宙君甚至都没有靠近,难道他们的对话也被听去了?
卢兰思放下茶盏,劝道:“小妹莫动气,吓到了孩子,宪英向来识大体守规矩,我相信定是有什么误会,让她解释清楚便是了。”
说罢,卢兰思温柔地看着闻宪英,却没让她起来。
闻宪英垂目,“那日在侯府,我确与大公子见过,但只是外出透气时偶遇,因大公子多日未归家,故问候了几句日常,再无其他。”
冯徽冷哼一声,对闻宪英的辩词不屑一顾。
卢兰思叹道:“我想来也是这么回事,都是外人瞧岔眼以讹传讹。只是这传言不知怎么被景阳伯的夫人听去了,她来问我,我才不得不过来问清楚。
“宪英,有件事我得告与你知,你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