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邈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周路在她床边,禾易安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禾邈看着周路嘴角挤出淡淡的笑,眼角滑轮一滴泪。周路喉结滑动,轻抚着她的脸,问:“醒了?”
禾易安闻声转过身看她,沉默一会儿,禾邈粗着嗓子问:“苗苗呢?”
“隔壁,和宸宸一起。”禾易安说。
她这才松一口气。禾易安看了眼他俩,抬脚离开。房间很安静,周路拉着她的手看她,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再开口时,禾邈看着天花板,一寸寸剖开尘封依旧的记忆,平静的说,“周路,我梦见我妈妈了,梦里,我很努力的跑,可我还是抓不住她,她就那样从我眼前跳下去,我真的很用力的再跑了,为什么每次都抓不住她……”
“要是我爸爸没有为了哄我开心出去买东西,就不会出事,我妈妈也不会变成那样。”
“都怪我……是我……我错了。”
慢慢的,她开始抖动,话不成句,泣不成声。
周路心疼的皱眉,附身抱住她。她说的周路已经知道了,她睡着的时候禾易安告诉他的。
“不怪你,别怕。你这次就救了苗苗,你是最勇敢善良的姑娘。”
周路安慰着她,禾邈哭了好久才停下,平静后的禾邈,性子又淡了很多,比刚见到她时还要落寞,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周路知道,她病的更重了。
禾邈去见了苗苗。那天夜里,她对周路说:“我们抚养苗苗吧。”
周路一时没有说话,沉默一阵,他才开口,认真的对她说:“邈邈,你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你若是抚养她,那么你要做的就不仅仅是付出金钱这么简单,还要给足她安全感,爱和呵护,如果做不到,不抚养反而是一种善意。”
禾邈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路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叹一声,声音从禾邈头顶传来,“我希望你能再认真想想,当然,无论你如何决定,我都支持。”
禾邈没再说话,过了会儿,房门被敲响,周路起身过去,何念走进来,看到她身后的露露时,禾邈怔住。
直到她们走到她面前,禾邈才喃喃出声,“你们怎么回来了?”
何念给她理了理头发,笑容亲切温和,在禾邈心里,何念给予了她太多家人的温暖,以至于,禾邈对何念有种强烈的依赖。
“你哥告诉我们了。” 何念说着抱着她,手轻柔的放在她脑袋上,“别怕,我们都在。”
禾邈想哭,但脸上却笑着,想努力的告诉她们自己没事,可以很坚强。
何念和露露和她说了很久的话,周路识趣的出去。直到深夜,禾易安来接何念,他们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有禾邈,眼神止不住偷偷打量着他们。
等人走后,屋里只剩露露和禾邈,两人对视一会儿,齐齐出声。
“别装了。”
“露露。”
……
两人顿了下,然后禾邈垮下表情,整个人被无尽的落寞悲伤包围,没有一点刚才的活力。
露露坐在她对面,严肃认真,这时候两人自然而然成了医患关系。
“你情况比之前更严重,我不用说你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
禾邈安静的听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露露:“找个机会告诉周路吧。还有,你这种情况别再偷偷减药,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听到吃药,禾邈嘴角抽动下,泪珠从眼眶滚落,砸在手背上,留下一道湿痕,碰到被褥的瞬间消失不见。
兜兜转转,她还以为自己快要好了。
露露看不太清禾邈的表情,安慰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她是医生,是朋友,但是对于禾邈,除非她自己走出来,否则别人再怎么用力拉她效果也不明显。
临走的时候,禾邈忽然抬头,问她:“这次回来待多久?”
露露没转身,她知道禾邈话的意思,沉默两秒,说:“还不清楚,再说吧。说不定遇见好玩的事就不走了呢。”
她侧头对着禾邈笑,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禾邈看着她,忽然觉得露露或许更痛苦,她是心理医生,帮得了别人,帮不了自己,知道自己的原因在哪里,走不出去,也抵制试图拉她出来的人。
露露出去,碰到周路,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两人走远一点,并肩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今晚的夜色浓重,风声从窗户的缝隙挤进来,如鬼嚎。
“说实话,她到底有多严重?”周路沉着嗓子问,漆黑的眸锐利清冷,整个人透着阴郁。露露看着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在禾邈面前的时候能那样温和。
露露淡淡的移开视线,眼底映着这座城的灯光,繁华如梦,陌生又熟悉。
“带她走吧,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点。”露露没确切的回答周路。
周路在外面站了很久,心里烦躁难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