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在梦里哭了,想起了我儿时总是管束我的母亲,在我的记忆力,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挨揍都是母亲所为,那时她真想让我听话,让我成为一个好孩子。
糊了半片睡到早晨,我没有看手机上的时间,反正天亮了。我腰酸腿疼地从我的”床铺”上爬了起来,赶紧到低洼处给水瓶灌满雨水,要知道周围无处弄水去,包里的两个瓶子都灌满了,在灌满之前我先喝了个够。
新的一天又属于我了,因为肚子咕噜噜在叫,我又吃了两块糖和一块压缩饼干暂做充饥,我的口粮不多了,一天吃个几块还能维持几天,要是可了饱吃一顿都不够,我几乎快前腔贴后腔了。
一缕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有了温暖的感觉,仿佛母亲用柔软的手在抚摸我,她的父亲——我的姥爷,听我母亲说他曾在解放前的哈尔滨念了七年俄语,当过中学俄语教师,八十那年来到我家,和我的父母、我家妻女三口同住在五十六平方的七楼,我母亲在他的六个女儿中排行在二,只有我母亲肯于接纳他到我家生活。
我继承了姥爷的基因,具备学外语的天赋,恢复高考那年我上高一,那一届学生整体蹲级一年,我等于念了两个高一学年,当时学校开始重视学习了,还积极鼓励全校学生参加高考,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学习对我的未来是多么的有用。
为了考大学,我突发奇想要学英语,那时我连二十六个字母都念不下来,更别说背写了,可我偏偏选择了它,我认为要学就学个冷门。
自上初中开始就没正经学过,学业荒废了,跟头把式追补,也是顾头顾不了尾,稀里糊涂就上了考场,怎奈我的英语还是出类拔萃的,得了高分,大学漏被师范校录取,念了两年中师,以人事局干部身份安排了工作,铸就了我一生的命运。
说来这个学没白上,虽然改行他业,却是以国家干部身份转入国营单位,一直从事干部工作,尽管仕途平平,倒也没干过体力活,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脑力劳动者,虽专业没用上,却几经辗转,最终成为一个专业技术人士,吃起了技术这碗饭。
在企业改制前我已经坐到组织部长的职位,形势变化,原本能有更好的发展,就此戛然而止,企业转为民营,管理人员的任用破除了论资排辈,党务干部不再吃香,法人委以重用的标准发生了质的改变,升迁的机会悄然而去。
人贵有自知之明,打那时起我常默念”食能止饥,饮能止渴,畏能止祸,足能止贪。”忘了过去,开始新的人生,平日夹着尾巴做人,靠谁不如靠自己,四十九岁那年正式改职考取了二级建造师,接续两年,每年通过一个增项,职称也转晋技术范畴,经企业注册,我名正言顺地成为执业人士。
改变没有坐而获之,更不会坐等自来,我的进取和明智,付出小的辛苦,换来后续十年的平稳,再也不会有人说我是一个没有专业的人,因为我已完全转型成功。
天色大亮,我的意识趋于稳定,我不由自主地在包里摸出手机,使其开机。有信息跳入我的眼睛,@璀璨北斗 你老伴告诉我了你的现状,救援队正在营救,他们根据你开机发射的信号,定位到你的位置,不料刚才下了一场大雨,暂停营救,希望你原地等待,保重
——@林领队 今早刚看到,我很正常,谢谢你们,希望早日迎来我们见面的时刻
手机上显示电量不多,我急忙关掉手机,指日”重生”的念头从脑子里掠过,我一下被惰性降服,心里就一个想法,等待他们来救,我不要再做挣扎,这雨后的山坡湿滑得很,别再节外生枝了。
可恶的天又变得暗黑,骤然间也起了风,有愈刮愈烈的气势,我的心一下给揪起,难道又要来雨了?不禁寻思,随着风势,雨也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转眼间化作暴雨,雨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十米,我也被浇成落汤鸡。
完了,我心说,下这么大的雨,营救又该受阻了,说不定他们再次暂停营救行动了。这老天爷怕我受的罪还不够,再给我添点色彩怎么的,我已经够惨了,这四天多来,还是五天,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等于蛰伏在地下的知了,吃那点东西哪够我新陈代谢呀,我整个身子都被淋透了,湿冷难耐,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不要再下了!
为了避开滴落的雨水,我低垂无力直立的头颅,默默忍受雨的捶打,好在雨变弱了,我感觉好受了一点,心想如果雨不停,我就得耐心等,毕竟希望就在眼前,四五天都熬过去了,就不差再坚持一下。
我拿出下烟卷,这些天也没顾得上吸,取出一支,再用打火机点上,抽颗烟解心宽,吸入一口,突然呛得我直咳嗽,我强忍着一口接一口吸着,有点上头,有晕的感觉。空腹不能喝酒,抽烟也不行,身体担不住啊。
我举目看向眼前一处峭壁,斜向天空突出着,下面有个不深的凹洞,人可以猫在下面避雨,这个时候不求别的,能不被雨浇着就行了。
我拎起那两个包,其中一个是我捡的,也是同行其他伙伴的,没看到人,只有那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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