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狼狈不堪地逃回来,心里终于有了点踏实感,那只野猪没有再追来,这种野兽有了吃的,啥也不顾了,它的气性哪有人大啊。
人陷于困境之中,想法真的不多,甚至都不奢望不饿着就行,我心里想的唯一就是能活着,饿几天是饿不死的,还有一个说法,人时不当饿饿自己,有助于养生,吃的太饱的人没有长寿的。
定了定神,我又往火堆上加了几根树枝,回过身坐在一个桦树墩上,我有意锯短了当凳子用的,坐在湿的木头上容易患痔疮,得上了不愿意去根。
这次被野猪撵,我还是挺能忍的,按以前的拗脾气,我绝对不惯着它。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也就是我的包容心不跟它计较,我还没拿出我的利器惩罚它就算它捡着了,那么近的距离,我一弹弓下去,保准打瞎它的一只眼,算我有仁善之心,不然它就成独眼龙了。
你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不要以为老虎都让你三分,要不是我心慈手软,手下留情,收拾你还是不在话下的,这个时候我不想多事,得过且过,我们各有各的阳关道,一旦我从这里出去,我们彼此都是过客,你也就在大山里晃悠吧,不小心溜达出去了,祸祸人家庄稼,管你是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小心把你拿下炖了吃。
数落一通野猪,我的气消了大半,我是谁呀,高级动物怎会跟你个低级动物一般见识,不跟你纠缠就对了,我怕坏了我人类的名声,你就在这个荒山野岭窝着吧,千万别出去,你喜好跟人较劲的猪脾气可不好,没人会惯着你。
脸上手上划破的地方血已经凝固了,隐约有痛,我顾不得疼不疼,也不敢用手挠,一是怕感染,二是怕得破伤风,哪样都够呛。耳边间或会有异响传过来,我都听惯了,心里乱七八糟地想这想那,没有具体的落点,思路又回到猪上。
记得那年我家养猪,两年期间,一共养了五头,我是猪官——专职饲养员,打扫猪圈是我哥和弟弟的事,偶尔我也搭把手。一日三餐,与猪接触,时间久了也有感情,我说话的声音它们都能听出来,便会哼哼地回应给我,喂猪时我常常会抚摸它们的头,或者拍拍它们结实的脊背。
说来我对猪是有感情的,那年九月下旬,父亲领家里几个人,说是要去卖猪,不由分说就把猪给绑了,用毛驴车拉走了。按理我早就知道猪最后的命运是什么,可是看到它们被绑时发出吼叫声,我的心受不了了,躺在炕上哭了好一会儿。
可气的是,有个邻居把我家举报了,告我家投机倒把,那个年代没有小商小贩,私自杀猪卖肉是不行的,结果我父亲单位来人调查,看到我父亲把卖猪的票子拿出来给来人核验才算完事。
第二年我家又养了几头叫禾巴猪的猪,意思是长不大的猪,卖的时候也就二百来斤,不像头一年的猪哪个都三百多斤。正因为我养过猪,对猪的印象很深厚,即便是野猪我也是一样有亲切感,它再怎么对我凶,我也不生真气。
四十多年前国营生猪收购站,毛重猪肉忑等收购价8毛7分5一斤,可惜了我家喂的猪,吃的都是好饲料,放在现在就是笨养的猪,养了接近一年的猪,这种猪肉吃起来得老香了,遗憾的是都给别人吃了。
我也曾幻想着,退休了到乡下租个房,种点菜再养头猪,过年前一杀,一年的肉够吃了,就是送人也都说好啊!
啥设想,啥目标,都成不确定性了,人不在了皆成泡影,几次尝试寻找上山的路都未果,并以失败告终,还险些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我的胆魄怯懦了,同时也让我更谨慎了,我知道贸然的后果可能是终生的憾事,再悔不当初,也于事无补了。
以我现在的畏怯心理,大有苟且偷安的意味,保持好现状也是对自己最上乘的保护,除了我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指望任何幻想。
我疲惫地爬上我的栖身之所,这里是当下最保险的地方。我把背包放妥当在一个结实的空隙里,开始找寻我丢在上面的半只烤兔,一点影子也没有,哪去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找了个遍,仍未发现它的踪迹,没了,趁我出去的功夫,有什么东西来过,我再次被失窃。
完了,我的晚饭没了,越是这么想,饿感还不请自来,饿得越迫切,不行,我不能再动压缩饼干了,下面不还有野菜嘛,我上来前注意到了。
三只死老鼠不翼而飞,这又丢了半个兔子,这个盗贼必是食肉的家伙,我又把怀疑对象锁定在猞猁和狐狸身上,不是前者,就是后者,二者必有其一。
恼恨填满胸,我愤愤地想着,要是让我抓到了,绝不轻饶。犹疑也同时出现,逮不到现行,归罪于猞猁还是狐狸,说不准还是黄鼠狼呢?
我这人讲究礼数,一生也做了几件大好事,坏事从来没做过,心地善良是大家公认的,为人也够谦和,更不争强好胜,围下了不少人缘,唯独没和就职企业老大弄明白,毁了我的仕途,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烤兔没了就没了,本来也是天上掉下来的,没费我什么劲,好歹我还吃了一半,不算很亏,晚上不能再享美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