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窝斜卧些许,困意逝去,我跳下捡一根直溜的树枝寻着反方向踏勘地形,艰难攀爬不到五十米,现一缓坡,那里野草茂盛、杂木密布,阳光遮盖,视线暗淡,我恐有蛇藏于草株之中,遂用树枝拨弄前行,扑棱,有异物跃起冲我而来。
坏了,我这是触碰到什么野兽了,它以为我要攻击它,立刻反转向我反扑。
我头也不回,急三火四地撒腿逃窜,幸好我熟悉路况,脚下步伐麻利,几秒钟窜出几十步的距离,听到身后仍有杂乱的声响,我知道那个东西还在撵我。
啥呀,对我不依不饶的?老虎不发威,真以为我是病猫呢!果敢让我收住脚步,转过头去看,真不得了,是只野猪!
就在一愣的功夫,它奔到我跟前,呲着牙撞向我,我哪禁得起它撞啊,侧身绕道扎堆的灌木丛中,野猪扑了空,气急败坏地调头再度向我袭来。
此时我和它近在咫尺,不到两米的距离,多亏我手里有个木棍,作为抵挡工具,但是我又怕它咬住不放,所以不住地抖动那根木棍,也为了吓跑它。
一定是我刚才拨弄草丛时,棍子触碰到它的身体,弄疼它了,也打扰了它午睡,出于动物本能,它对我发起攻击,从个头上我一点也不逊色,看它身量多说百十斤,不过对付我还是蛮来的。
跟动物说不了道歉,我和它对峙着,它哼哼发出敌视的声响,似要跟我比个高低,僵持了几秒钟,我退却了,朝着我的树窝棚处挪步。野猪看出我的意图,不给我机会再次撞了过来,这次我动作敏捷地用棍子杵了一下它的眼睛部位,只有那里是它的薄弱部位。
显然我得手了,野猪嗷的一声退了一步,接着又凶狠地冲向我,我躲在杂树棵中作为屏障,使它难以近身。
野猪哼哼声更大了,它的野性彻底被激起,非要跟我决一死战。我左躲右闪,它就是够不着我,气得越发凶横。我一边抵抗一边后撤,下坡的路不敢快跑,只能一步一挪地败退。有几次我用木棍触到了野猪的头部和耳朵,有时还用木棍尖尖的头部去刺它,吓得它也不敢贸然硬冲。
麻杆打狼两头怕,处在慌张中的我想呼救,这大山里除了我和眼前的野猪,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还是作罢吧。我屏住呼吸,憋足了一口气,猛地冲向野猪,手里的木棍直直地指向它的眼睛,没想到这一招忒有效,野猪噌地回身就跑,我也机灵地转身后撤。
遭了,它又跟上来了,我赶紧停下步伐,稳了稳脚下,目视着再度扑过来的野猪。稍微定了定神,我又故伎重演,结果它纹丝不动,还冲我凶狠地拱起长长的嘴巴,意思在说,你来吧,我正等你呢,还想吓跑我呀,甭想!
不等我想好对策,野猪忽地突然向我发起进攻,我慌乱地应战,木棍在我手里左右飞舞,一下也没打到野猪,我的手上和脸上多处被树枝划破,火辣辣的,像针在扎,疼痛难忍。
幸运的是,我暂时是安全的,我躲在灌木丛后,我和野猪之间有灌木棵子隔着,它无法冲破那些荒长的灌木丛缝隙,除非撞倒了,而鲜活的灌木,具有超强的任性,即便它撞上了也不会撞断,很快它又恢复原状,弹会到直立状态。
野猪的气性大,我们默然僵持了有一会儿,它无计可施仍不肯放弃,哼哼着发泄着愤怒,我借这功夫缓缓气,养尊处优惯了,跑动几步,舞动几下棍子就累得不行了,身体实在太糠了,汗水从脸上留下,混杂着划破口子溢出的血,我嗅到血腥的味道。
我深知再跟它纠缠下去,我会招架不住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嘛,硬拼不如智取,我看那野猪的个头,多说一岁多的样子,按动物的年龄计算,也不过六七岁,对付一个垂髫之年的小孩子,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我说小兄弟,”我语气温和地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刚才无意间触碰到你了,是我无意的误碰,我向你道歉。我现在被困山中,情形惨淡,无心与你恋战。咋样,我们谈和,各走各的如何?”
无动于衷,我没有从野猪的行为表现上找到它欲妥协的举动,再度跟它攻心战:你赢了,我们俩,你是胜利者,我甘拜下风,赶快走你的,一会老虎来了,你这么小的年龄,还不成了老虎嘴下的美餐,你再不走我可走了?
我刚一挪步,野猪呼地撞过来,迅即我又藏到另一侧,这家伙不懂人话,耗吧,看谁能耗过谁,我左六也被困了好几天,还在乎再跟你耗下去吗?
施点小恩小惠,我哈腰拔几把野菜,打了籽的灰菜,枝杈茂盛,一串串的种子挂在枝杈上,递了过去。野猪低头,用拱嘴触碰着,在嗅觉它的味道,张嘴吃了。
往事回转,我上高一那年,家里养了三头猪,猪仔是买三姨家的,叫苏白猪。为此父亲还特意给我买了一个飞鸽牌的二手自行车,当时花了一百二十块钱,班级里能上学下学骑自行车的没几个。父亲认识人多,在粮库能买到米漏、麸子和糠,还配以啤酒糟和白酒糟,夏天到公园和地边割野菜,灰菜是主要喂食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