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喜鹊是不出来活动的,是意念中的喜鹊在叫,还是真有?不会是我希望喜鹊给我带来好运吧?静静细听,什么声音也没有,难道是我的错觉,我的意识岂不是有点错乱了?
胡乱寻思着睡了过去,我已经没有了恐惧的心理,自认为躺在树叉搭起的窝棚可以抵御来自地面的野兽,我身上还藏着那把匕首,还有那瓶花露水,虽然它管不了什么大用,至少那个气味可以驱跑任何靠近我的野物。
在阴森恐怖的夜色里,一个人的世界是多么奢侈,没人跟你争跟你抢,闭上眼睛,仿佛整个山峦和树木都在你心间稳稳地不动,占据了你空落忐忑的心田,剩下的仅有你的思念活跃异常。我告诉自己,明天开始,我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要去找找上去的路,一直困在这里,等于是在自绝无二,不能这样等死啊!
明澈的月光洒满远处高耸的山峰,和挺拔的枝头,向上看有通亮感,低头下看,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火堆的火几近熄灭,这一瞧吓我一哆嗦,好几处有幽光闪烁,是什么动物?
视线所及的发光点让人感觉发冷,光点大小不一,形成对称状,飘忽不定,时而近时而远,一会消失,一会儿复现,没有规律,但总是不断。就在我用眼捕捉那些亮点时,一对发蓝光的光点,向我靠近,根据亮点发光的高度,我猜摸着它定是一个大的动物,因为地面暗黑一片,看不到它的轮廓,哼哼声传入我的耳朵,是野猪。
白天有熊瞎子光顾,还有猞猁,那只蛇让我打死吃了,各种飞鸟只是短暂过客,这会又来了一只野猪,你来干什么?
一猪二熊三老虎,这个野猪可了不得,它对人的攻击性最强,浑身有厚厚的外皮,犹如硬壳的肉皮,夏天常年蹭松树解痒,粘满松油,再在地上打滚,附着上泥土,再蹭上松油,循环往复,身上如同披了一层铠甲,一般的猎枪都打不透,人和它遭遇,凶多吉少。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给它听了去对我发起进攻。都说受伤的野猪攻击性更凶烈,不说我去招惹它,手里只有一把匕首和一个弹弓,哪样对它都不当事,不等我到它跟前用刀,我就被它撞飞了,不是腿断就是胳膊折,即便拿刀捅它也是白费力气,拿弹弓射击它,还不等于给它挠痒痒,
我老老实实斜卧在”树床”上,由于心跳剧烈,引发身下横担着的树干微颤起来,发出吱嘎的声响,这动静吸引了野猪的注意力,它后肢前屈,前肢扬起,站立起来朝向我这边,火堆已经仅剩将暗淡的火炭,冒着些微发白的烟雾。
看着它往前移动,我的心也快跳出来了,此时我闭目祷告,你不要靠近我,我没有吃的给你,压缩饼干是我的命根子,给了你吃也不够填牙缝的,还是找你喜欢吃的野草野菜去吧,我在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你想咬我也是咬不到的,晚上本该是你睡觉的时候,出来瞎溜达啥!
趁野猪愣神的功夫,我抓起身边插放的两根松树枝扔向火堆,火炭发出飞跳的火星,噼啪噼啪作响,不一会儿升腾起火苗,金黄的火焰飞舞着,来回晃颤,显然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吓到了,噌窜出老远后驻步观望。
恰在这功夫,我坐起从树上跳下,迅速拿起几根树枝放到火堆上,又麻利地爬上树窝,前后也就数秒的空当,我便完成给火堆加柴的任务,足见我的动作还是蛮灵敏的。
陡然间有个庞然大物这么一出现,吓退了野猪,那些发亮的动物眼睛也消失了,跑的跑躲的躲,它们也会有恐惧感,为了自保,全没了踪影。
原想夜间让火堆有点火就行,没有加很多柴,现在看,这个想法是错的,有火在,动物就不敢靠前,几乎所有动物都是怕火的,有火在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何况下午那阵子我备了足够多的树枝。
提心吊胆折腾了大半天,我也精疲力尽,躺下蒙好防雨服,又在脸部压上几棵松树叉,须臾间进入人生以来最快的一次梦乡。
虽然这一天多来经历的事情算不得惊心动魄,倒也让我体验到野外求生的严酷,有没有东西吃,饿不饿都不值一提了,能保住性命无忧就已经烧高香了。
睡着了是多么甜蜜幸福的事,不用担心和惊悚,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上帝,由其任意主宰,活就活,死就死,和自己不相干,哪怕不测降临,也是在无虑的幸福中走入生命的归途,都无所谓了,人终有一死。
睡梦中神志游曳在遥远的孩童时代,那时我五岁,母亲领着我去店铺买东西,我被从未闻过的香味吸引,走进一户人家,女主人拿给我麻花吃,我吃的好香,认定那家人家才是我最理想的新家,不哭不闹任由那对夫妻抱来抱去稀罕个够。
我全然不知我把自己走丢了,小小的年纪哪有家的概念,谁给好吃的就是亲人,那家的房子也大,我可以在屋里跑着玩,他们给我拿来好多好多我从来没吃过的好吃的,甚至连看都没看过,我死心塌地地住下了,忘了自己的妈,他们也说,是我的妈妈让我好好待在他们家的,别闹,过后妈妈会来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