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比奚华!错的是奚华!
但表面上,牧白却已经哭了,他很努力地挤眼睛,在和师尊简单的对话中,暗暗想遍了所有的伤心事。
然后,终于成功地落下了第一滴眼泪。
奚华愣了愣,贴着牧白面颊的手指轻轻颤了颤,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那滴眼泪啪嗒一声,正好砸落在他的掌心。
温温热热的。
和普通的水很不一样。
晶莹剔透得像一颗琉璃珠子。
他听说过眼泪是有味道的,喜悦的眼泪是甜的,悲伤时落下的泪苦涩如墨,而悔恨的眼泪,则是酸涩的。
既然小白这么诚心诚意地向他认错,那就让奚华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小白,张嘴,尝尝这个。”
奚华用左手食指指尖,轻轻蘸了蘸右手心里的眼泪,然后伸向了牧白的唇边。
牧白不明所以,睁开眼睛一瞧,嘴角顿时直抽搐。
什么鬼啊?
奚华好变态啊。突然伸手指过来,就……就好涩……要是牧白没记错的话,师尊此前左右手轮换着用了。
师尊洗手了没?
见牧白没有反应,奚华的脸色瞬间一沉,提了个音道:“嗯?”
牧白一紧张,张嘴就咬了过去,奚华随即“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问他:“你属狗的么?”
还抬手将他推开了,奚华看着手指上留下的两排清晰的小牙印,竟忍不住笑了笑,直把牧白笑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等笑够了,奚华才问:“是什么滋味?”
牧白:“……”
所以说……师尊果然事后没洗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奚华,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想弄死奚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算了。
受益惟谦,有容乃大。
高端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牧白开始深呼吸,他不气,他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
反正等攻略完奚华,他立马就回家了,到时候就留奚华这个狗比慢慢哭吧。
不生气!
他不气!
“咸的。”牧白露出了招牌假笑,“师尊,是咸的。”
奚华:“……”
那倒是奇怪了,不是甜的,也不是苦的,更不是酸涩的,而是咸的。
他天生无泪,只知道血的滋味,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
不过,这不要紧,从牧白的回答中,奚华已经完全确定了,小白的认错并不诚心。
笑,还敢笑。
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不诚心,那就不要怪师尊手下无情了。
奚华缓缓地往后仰了仰,曲指在膝上轻轻敲着,饶有趣味地盯着牧白看,在这种审视的目光注视下,牧白简直如坐针毡……不,应该是如跪针毡。
他的双膝跪在冰冷的木板上,丝丝冷意,透过衣衫直接往骨头缝隙里钻,不知道师尊到底要罚他跪多久,也不知道除了罚跪,会不会还有别的惩罚。
若是一会儿大师兄回来,意外撞破了,那岂不是丢人现眼至极了?
会再做一轮吗?
可是身后的那块皮肉,真的好痛,火辣辣的烧,好像撒了辣椒面一样。不管怎么样,自己好歹也是奚华的徒弟吧,奚华就不怕把他给弄死了?
奚华年过四十了,怎么劲头还这么足?他平时是不是也对大师兄这样啊?
牧白身上疼,为了分散注意力,只能胡思乱想,一时想东,一时想西,乱七八糟地胡乱想。
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刚想抬手擦,就听奚华冷声道:“准你乱动了么?”
唬得牧白又把手收回去了。
“双手要贴着大腿,腿要跪直,膝盖要分开与肩同宽……”奚华一边用剑,在牧白身上比比划划,挑剔着他的姿势,一边随口问,“在离开师尊的这些年,你是不是再未给任何人跪下过?”
准确来说,牧白长这么大,都没有给任何人跪下来过,他生活的年代,已经讲究素质教育了,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就是旧社会的陋习。
教育子女,永远不能溺爱,但也绝对不能靠打。
他父母对他的教育,永远都是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最多不过把他关房间里,让他自己反省冷静。
跪是从来没跪过的。
所以牧白跪得歪歪扭扭,身上又披着厚实的狐毛大氅,看起来就好像是直接跌坐在地,柔弱得风吹就倒。
但奚华认为这样完全失去了美感。
所以用剑轻轻敲了敲牧白的后背,示意他直起腰来。
牧白虽不情愿,但也只能照做。
等调整好他的跪姿后,奚华才收回了剑,正色道:“小白,为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让师尊不高兴了。”
牧白:“……”
他不瞎,看得出来。
“师尊……”他又开始哼哼,这次还刻意用了夹子音,“师尊……”
“住口。不许撒娇。”顿了顿,奚华掌心酥麻,他合了合手指,又道,“训完之后,你再好好撒娇。”坐他腿上撒娇。
牧白:“……”
训完之后,确定他还有力气撒这个娇?
算了,这个娇不撒也罢!
反正对奚华来说,毫无卵用。
“为师确实有意让你和师兄弟们好好相处,但你不应该在为师的眼皮子底下,和江玉书屡次——”奚华在“屡次”这个字眼上,咬得格外重,“你屡次三番地和江玉书打、情、骂,俏。”
牧白的眼睛一下子睁多大,震惊直接写满脸上了:“我?和江玉书?我俩?还打情骂俏??”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师尊,我没有啊!”牧白赶紧解释道,“我何时和他打情骂俏了?师尊你是不是看错了啊?你是把他哥认成我了吧?”
奚华蹙紧眉,耐着性子道:“方才,他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你笑得好开心。”
“……”
我踏马……牧白真想当场爆粗口了,奚华管这个叫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