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牧白的公子哥做派。
小时候两人还经常一起打架来着。
关系可算得上是恶劣。
如今牧家覆灭,昔日娇纵任性的凤凰,一朝跌落枝头,凡是曾经与他结仇的人,必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趁机冲上去踩一脚。
师叔此举,可能是故意想让他们和牧白亲近,然后彼此加深了解,从而和解。
如此看来,师叔并不像从前那样厌恶牧白了,甚至隐隐有处处为牧白打算的意思。
如此,才好再度带牧白回师门。
牧白也不至于在师门中,饱受冷眼和欺负。
至于为什么单单不罚牧白,江玉言也想出原因了,只怕是师叔故意如此,但凡牧白懂点事,不说主动去向师叔求情,也必定会过来一起受罚。
如此,牧白就能成功融入他们之中了。
他们不过就是师叔手里的棋子而已。
而师叔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牧白。
“那也不对啊,他说他身上疼,你就照顾他,我说我身上疼,你让我睡一觉,这不公平!”
江玉书火大得很,直嚷嚷,“哥,你该不会是见牧白才死了大哥,就心疼他吧?但你弟弟也很倒霉啊,下一趟山,折了条胳膊,万一这胳膊以后好不了,怎么办?你养我一辈子啊?”
江玉言:“行。”
“行什么行啊?我看你就是喜欢上牧白了!”
江玉言:“未曾。”他也不敢,师叔不会放过他的。
牧白听得一清二楚,心思立马活络开来。
他缓步凑近,扒开草丛一瞥,就见三个人跪在一排,跟三根萝卜似的扎在地上。
其他两个人跪得笔直笔直的,就江玉书一个人东倒西歪,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捶腿,神色非常痛苦。
还时不时地蹦出几句,“都怪牧白”,“我真想打他”,“他还跟小时候一样招恨啊”,“白瞎了我借刀给他用啊”,“要不是担心他,我怎么可能去追他啊”,“搞半天就他不挨罚”……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林素秋听不下去了,沉声道:“你能少说几句么?”
“不能啊,嘴长我身上,我想说就说,你管我啊?有本事你站起来打我啊。”江玉书很显然对受罚这个事情,意见颇深,还口口声声叫嚷,“牧白那个没良心的东西!为了他一个人,连累了我们三个!”
“气死我啦!他还我烤兔子!我可是一口都没吃!”
牧白可算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扭过身去,捏着下巴,暗暗沉思。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这很明显啊,师尊是在试探他,究竟是否还像从前那般娇纵任性,目中无人了。
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要么,他现在跑回去,向师尊求情。
要么,就动静弄得大一点,让师尊知道,他在跟师兄们一起受罚。
牧白苦思冥想,寻思着,要不然还是回头寻师尊求个情吧?
但转念一想,没准师尊正等着他主动送上门去,好一支笛子,直接插|通他的嗓子眼。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正视那支笛子了,也无法接受,同一根笛子,进了他两张嘴里。
这样他心里会特别膈应。
而正同牧白所想一样,奚华此刻正用一方手帕,仔细擦拭着手里的长笛。
静静等着牧白折身回来寻他,等着牧白乖巧地跪在他的面前,摇尾乞怜,跟哈巴狗一样,可怜兮兮地说:“求师尊饶了师兄们,这一切都是小白的错。”
也许,小白还会说:“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认打认罚,求师尊饶了他们!”
说不准,小白还会跪行到他的脚边,可怜兮兮地仰头望着他,那惹人怜爱的小表情,一定非常动人。
光是这样一想,奚华就忍不住微微一笑,把笛身擦拭干净后,他又把笛子竖了起来,垂眸从笛孔中望去。
隐约还能瞧见,漆黑的笛子内壁上,还残留着斑驳的白痕。
真脏。
小白还真是脏,居然胆敢弄脏他的笛子。
既然,小白一会儿来向他求情,那么,奚华也不想当一个冷血无情的师尊,就顺了他的意思好了。
只罚小白,放了那三个不中用的东西。
就罚他……清理干净长笛好了。
就罚这个,就应该这样罚。
奚华已经迫不及待了。
…………
牧白苦思冥想了许久,两条路他都不想选。
若是选第一条,万一奚华说“今日必须有人受罚,如若不然,你替他们”,那让他怎么说?
说一句“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打扰了”,然后调头就跑?
很显然,这根本不行!
若是选第二条,那么更完犊子,从林素秋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奚华是个言出必践之人,说罚跪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少一秒都不行。
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
就算牧白不是什么娇娇少爷,但在荒郊野岭,冰天雪地,刺骨寒风中,足足跪两个小时,他会跪死的,好吗?
师尊到底怎么回事,总是给他出两难的题,是在考验他么?
既然两条路都走不通,那就都不走。
不破不立,又到了牧白上场表演的时候了。
牧白先是拿到了香烛纸钱,因为死的人多,立的坟就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索性就拉着一群人,一起挨个帮他点香烧纸钱,而他只负责站在人群中,声情并茂地哭坟就行了。
他哭得动情,哭得伤心,除了没什么眼泪之外,简直真情实感到了极致。
亲儿子都未必能哭得这样凄惨。
在场好几个弟子都被他感动哭了。
一时间荒坟遍地,哀鸿遍野,香烛缭绕,纸钱被萧瑟寒风刮得满天乱飞。
场面既诡异,又悲恸。
声音大得响彻云霄。
江玉书原本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听见这声,嘴巴终于闭住了,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