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隐在了远方的树叶层叠之中,孟长欢最后注视了一眼,转身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十步崖的云海一如既往地翻滚着,像是即将掀起巨浪的海洋。
已做出决定的闻清音手握着拳往着落星院赶去,他的脚步很快,衣摆都要跟着他的步伐翻出一层一层的浪花。
这一条山路很长,瀛洲学院的山势起伏陡峭,周边的草木花丛感受到闻小门主经过的气息纷纷伸出枝条叶尖来碰闻清音,可是今日闻清音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停下来抚摸他们,而是匆匆拨开走。
光影在柳青色的衣衫上穿梭,闻清音很快就走到了落星院。
他和裴君珩的落星院。
大杏树缀着满树的已放或未放的杏花,风一吹就撒了花瓣落在他肩头,闻清音的手放在门上,木制的深色房门衬的他的手白皙。
前面还走的急匆匆的闻清音却在这里停下脚步,他手碰着木门缓缓深吸一口气,杏花的香味和木头的气息充满他的胸膛。
今日之事终于要有个结果了吗?
如果裴君珩从情蛊中醒来,他究竟应该如何向裴君珩解释这一切呢?
原本确实全是裴君珩身上的情蛊在作祟,可是到后面却是他情难自已,借着情蛊对裴君珩为所欲为。
将胸中的那口气吐出来,闻清音郑重的将木门推开。
木门打开的沉重呻/吟声响起,像是迟暮老人的沉沉叹息。
可是房屋内却没有闻清音相见的人,只有空荡的床榻,还有随着风款摆的薄纱。
木门碰到墙壁响了一声缓缓挪了一步停下,闻清音的影子从身后的光投下,细长的一条。
他太心急,差点都忘了裴君珩并不在虹雨榭中习课,不一定与他们同时下课。
前面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勇气和冲动也跟着这突然的一遭泄了气,闻清音直挺着的身形弯了下来。
他拿出之前被他放好的甜方花。
绿油油的青翠,恰好能在闻清音的手中。
“怎么站在门口?”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在闻清音脑中不断出现的主人公。
被这突然出现的男声惊的退后转身,然而在看到面前的人时闻清音身上炸毛刺猬般的感觉瞬间消失。
他的声音低下来,还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闻清音轻声嘟囔,虽然在他的想象中裴君珩应该已经在里头的床榻上躺着等他了。
裴君珩轻而易举看透闻小门主的嘴硬,他问:“可是在等我?”
自闻清音入住落星院,门口的杏树就长的实在太好,本来就是一棵年龄偏大的老杏树,现在长的更大,枝条也伸展的更开,一直延伸到门框上头,如同画下多出的那一痕。
而缀满粉黛的花枝之下是一袭青色的闻小门主,纤细清瘦的人被门框框柱,握在门框上手白的如同白玉雕琢。
闻小门主海内第一美貌,任何一方面都好看的无可挑剔。
听到裴君珩这句话,闻清音照例嘴硬,“才不等你。”
红润的嘴唇张合,才刚说完这一句,就被低头下来的剑修亲了个结结实实,嘴硬的话语瞬间消失在相贴的双唇中。
闻清音没有再说话,只红了脸,抓着门框的手指收紧。
他们就这样在门口接了吻。
亲完后闻清音的脸上布满比杏树粉黛还漂亮的红霞,裴君珩注视着他,伸手将闻清音额上的碎发往边上撩过。
嘴硬被亲的闻小门主这次不再嘴硬了,他眨了眨眼,小声抱怨:“摘星阁的课业结束的这么晚吗?”竟然现在才回来。
他都在外头转了好大一圈了,还以为裴君珩早就回到落星院了呢。
“今天有些事。”裴君珩垂下眼,吻跟着目光一起落在闻清音的脸上。
过几日瀛洲学院要休息几日,今日仙长们教导他们不要忘记回去修炼,故来迟了。
还有赤霄剑尊随信而来,信中写的又是一些……
裴君珩浓密的眼睫掩去眸中的厌烦。
闻清音兀自沉浸在裴君珩的吻中,他伸出手抓住裴君珩的手,拉着他往屋中走去,另一只手中还拿着那朵甜方花。
他拉着裴君珩在床榻前停下来,闻清音手一推,便将裴君珩整个人按在床榻上。
高大的剑修就这样任由闻清音摆弄,配合的像是千依万顺的人偶,只一双眼眸盯着闻清音,其中是闻清音一直自觉承受不住的万千深情。
唇上还残留着另一人的气味与温度,烫着心尖,可是一想到自己决定好的事情,闻清音脸上弥漫的红霞渐渐褪色。
漂亮的就像是天际最后一抹残余的瑰丽颜色。
闻清音没有放开裴君珩的手,抓着甜方花的手轻轻抬起。
“长赢。”闻清音的语气变了,不似前面轻快。
裴君珩瞬间就察觉出闻清音的变化,或许说他本来就拥有与闻小门主最为敏锐的感应,惯会用剑的裴君珩在这上面却细心无比。
他包着闻清音手的大掌揉了揉闻清音的指骨,似是在疑问为何闻清音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
万昼剑宗的裴少宗主应该是最为冰冷无情的一柄剑。
闻清音心中小小叹了一口气,孟长欢的话语好似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其实何尝不知道情蛊是什么呢?只是人总是想要贪恋未曾改变的现状,不敢面对往后未曾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拥有不好的可能之时,被迷雾笼罩的路径就变的更可怖起来。
于是在裴君珩的目光下,闻清音那双清亮的眼瞳似山间最澄澈的一片水潭,仿佛能映照出世间的所有美景,现在却暗了下来,遁入不可说的心事。
这少有的难过情绪看着裴君珩心一揪紧,他伸手才碰上闻清音柔顺的头发,闻清音就举起自己的手,将掌心中的绿草递到裴君珩的面前。
“吃下去。”闻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