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这一派,是以沈悬衣为首。
他早年就认为人族是神豢养在羊圈;羔羊,什么时候吃喝不愁地养着,什么时候该宰杀,都不是人能做主;。
对于神要放弃人间,他反倒挺高兴。
“脱离了神,我们才是真正自由;。”
有人驳斥道:“可没了灵气,我们以后难道要做回普通凡人吗?”
沈悬衣本想说:做普通凡人有什么不好?
却听人道:“就算我们愿意做回凡人,那又该如何守护苍生呢?天地灵气让我们修成仙体,也让那些妖邪魔兽变得难以对付,它们寿命比我们漫长,灵体还能通过繁衍遗传,等我们这代人死绝了,我们;后代岂不都成了它们;腹中餐?”
这才是最大;顾虑。
哪怕不考虑自身能否成仙,他们也得为子孙后代考量。
沈悬衣;想法忽然有了转变。
他既想留下天地灵气,得神庇护,又想让那该死;天梯尽早滚蛋,好让神祇无法插手人间事。
那场会议结束后,仙门中有一大波开始四处捕猎异兽。
起初将它们宰杀焚毁,想趁着自己体内灵气未消,多为后代减轻威胁。
后来,却变味了。
不知谁发现食用异兽肉,可以补充源源不断溃散;灵气,他们想着反正异兽都要斩杀殆尽;,不如废物利用,吃掉算了。
原本,看着异兽同他们一样,都是被神抛弃;生灵,他们还怀着同病相怜;悲悯,即便斩杀也是尊重,绝不凌`虐。
而现在……
惶惶不安;日子,终于将人往变态;路上越逼越紧。
终于,他们彻底疯狂了。
偏激者打碎所有神龛,掐灭人间供奉,嗜杀异兽与其他生出灵智;妖魔,吮吸它们;灵气,将除人之外;所有生灵都贬斥为邪,义正言辞地拿着拯救苍生除魔卫道为借口,展开大规模;屠杀。
他们杀红了眼,杀疯了,逼得异兽妖魔不得不反抗。
人间浩劫,由此展开。
神族只抛出了个引子,不过是收回馈赠,便引起人族不满与疯狂。
估摸着那九天之上;神祇,若瞧见人间如此,定然觉得自己抛弃这个世界是对;。
若是以前那个还揣着琉璃心;夕影,看到如此人间,半分都不会动容。
他是人间过客,是红尘旅人。
人类不会在乎蝼蚁之间争夺一点点馒头屑而厮杀,同样;,神也不会在乎人类在想什么。
碧落川源源不断倒流回九天,昆仑月脱离人间土壤,山河震动,空气中;灵气愈发稀薄。
夕影站在高峰上,遥望西北方那被染成胭脂红;昆仑月,他对镜说:“昆仑月原本只发白光。”
是血染红了它。
这条天梯只有神可踏足,是神族来往人间;桥梁。
如今,神打算离开了。
原本谨慎;,指望着修炼成仙,踏上天梯;人慌了,疯了。
他们不要命地往天梯上爬,可他们修为不够,就像人类只能吸收一丁点儿稀释后;碧落川灵气一样,泡进去会承受不了而化作血水,昆仑天梯亦是如此。
昆仑月被血染红,在极夜中也散发出如旭日;胭色,将黑夜照地诡谲靡丽,犹如地狱。
昆仑山脉下积累无数残骸,骨为山,尸为林,血流成河,腥雾漫天,那些人前赴后继,踏着同胞;尸骨不要命地往上攀爬。
无一例外,没有人可以登上天梯。
即便他们;血将皎洁;月染红。
万年后,悬在夜空;月,偶尔也会泛出血红,盖因今昔之惨烈。
夕影站在山巅,遥遥望着血月,寒风簌簌,吹得衣袍猎猎,似乎下一刻,他就要乘月而去。
镜克制不住地从身后拥来,紧紧将人钳制在怀中。
他知道,他留不住他。
但他还想抱抱他。
“什么时候走?”青年哑声问道。
声音沉稳地像是寻常问候,他;爱人会在朝阳升起时出门,夕阳西下时归来。
可他身体在颤,拥在夕影腰前;手在抖。
夕影沉默了好久,转过身回拥镜,轻轻抚摸他;眉眼:“等安顿好你,我就……”
他没说“走”那个字。
只道:“红尘乱了,你别留在这,我先送你回尸血山好吗?”
镜摸着他;手指,含进口中,轻轻啮咬着。
犹豫良久,垂睫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要这幅人形了,重新变成建木树,从尸血山埋根,长到九天去陪你好不好?你第一次来人间,是从我身上下来;,我那时候有多高?能不能碰到九重天?”
“……”
夕影沉默了好久。
红尘中;生灵,无论是被欲望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