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草也清楚, 像她这样除了个工人身份, 在这个城市一无所有的人,要想真正扎下根,就得找个好主,嫁个好男人。可她就连长相都是普普通通, 似乎除了找同样条件的工人之外, 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后来,她遇见了隋远志, 一名文质彬彬的工业局干部,拥有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好条件:双干部家庭、高学历、高收入,社会地位高, 家里住房宽裕。虽然他离过婚, 还有一个孩子,但相对于他的其他条件来说,这完全是可以忽略的。要是没有这点缺点,人家要找什么条件的找不到, 还轮得到自己吗?
于是, 她听从了隋远志的计策, 假装怀孕嫁了进来。
她在嫁人之前就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面临的是什么,所以公婆的苛待、白眼, 明里暗里的讽刺、瞧不起、看不上她通通都不在乎。她内心强大, 对于那些难听话,她习惯了当成耳旁风。
而丈夫隋远志, 结婚之前她就没感觉出来他对自己有什么感情, 也并不认为隋远志跟她结婚是因为喜欢她。不过, 她不在乎, 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还不是一起搭帮过日子,自己得到想要的就行了。
所以,隋远志结婚之后,三天两头以各种理由不回家她也不在乎。对她来说,现阶段最重要的就是怀上孕,然后生个孩子,就算彻底在这个家、在这个城市扎下根了。
马巾帼和隋明理同仇敌忾了一阵儿之后,注意力又回到杨春草身上,恨恨地说:“那个颜如许,怎么命就那么好!”不管再如何不甘心不服气,马巾帼也不得不承认,康从新那条件是自家儿子拍马也追不上的,看着杨春草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更生气了。
“你瞅瞅你,相貌、学历、工作、身高比不上之前那个就算了,连怀孩子都比不上。前头那个可是结婚第一个月就怀上了,你进我们家门都半年多了吧,整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倒是下个蛋来给我看看啊!”
说到怀孕,马巾帼又想起了之前杨春草假装怀孕骗婚的事情,心里的火就又拱了起来,恨不能上去扇杨春草两巴掌,可是之前她吃过亏,不敢。
杨春草这人,你骂她可以,讽刺、瞧不上都无所谓,但绝对不能打她,动手她就翻脸,威胁着要去找工会,找妇联。
马巾帼自己就是工会干部,真要是让杨春草找去妇联了,她的脸还要不要?她使劲儿掐自己的手,只能过过嘴瘾:“前头那个颜如许,一转身人家就找了个集团副总,远志呢,却找了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们老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杨春草听她叨叨叨,吃得饱饱的,饭菜肉都吃了不少,吃完一抹嘴才说:“妈,人家再好隋远志也跟人家离婚了,现在是别人家的媳妇,我就是再不好,也是跟隋远志领了结婚证的。在外人眼里我是老隋家的人,就代表着老隋家的门面,你这么埋汰我,就是埋汰你自己。”
马巾帼一愣,指着杨春草,对隋明理说:“你,你看她,嘴皮子这么利索了,一点亏都不吃,我就说她几句,她一堆大道理等着我呢!”
隋明理:“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先前那个小颜,你也是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会儿倒成香饽饽了。人家小颜是副总夫人了,以后你就少提他。我早就想说你了,以后你还是对春草好点,她再有不足,也是自己家人,没事也带她去买买衣服,你看这穿的,村里村气的,还不是丢咱们家的人。”
马巾帼火气更大,朝着隋明理翻白眼:“家里头的伙食费她一分不出,擎吃擎喝,让她顺路买个菜还得跟我要钱,不给钱就不买!她的工资都被镶腰上了,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全攒着,还让我给她买衣服,美得她!”
这样的儿媳妇,马巾帼除了骂她过过嘴瘾,还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怎么明示暗示让她出生活费都没用。做了饭她就吃,故意不做她的饭,她就晚上爬起来自己做饭吃;把米面粮油都锁在柜子里,人家还会撬锁。打又不能打,骂她她又不在乎,马巾帼真是拿她没办法了,平生头一回对一个人有了束手无措的感觉。
她便常常想起颜如许来,以前她痛恨颜如许跟自家儿子离婚,现在想想,颜如许还真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对比着杨春草,那更是哪儿哪儿都好。
想到颜如许,马巾帼又想起康康来。
她等到杨春草去厨房洗碗去了,才悄悄对隋明理说:“你说我们把康康要回来怎么样?康康虽说跟了她妈姓。”提到这个事儿,马巾帼又是一肚子的火气,但忍耐住了,说:“虽说不姓隋,但也是咱们家的亲孙子。当初她跟远志离婚,咱们都不知道,就让她把孩子给带走了,现在颜如许又结婚了,康副总又是初婚,以后肯定还得生他们自己的孩子。我看着杨春草那瘦了吧唧的样子,月经都不正常来,恐怕以后生孩子也困难。咱们把康康要回来,大不了给他把姓改回来。”
隋明理想了想,说:“小颜那么疼爱康康,她能同意吗?”
马巾帼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她不成了康副总的夫人了嘛。你想啊,康副总那样的人肯定不愿意养着别人家的孩子啊,让他媳妇跟别人生的孩子在眼前碍眼,咱们把康康要回来,康副总还得感谢咱们呢。”
隋明理换位成自己仔细想了想,觉得媳妇说得对,他肯定不愿意养个拖油瓶。
没准,这还是个向康副总卖好的机会,一举两得啊!
隋明理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拉着马巾帼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