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叔不敢轻易挪动阮衾, 又怕外头有贼人,一院子的人都会被杀了,又怕又急, 哆哆嗦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阮嘉麟回来发现不对, 到底比当爹的靠谱点,跟耿叔把爹抬进屋, 踉跄赶着骡车回乔家报信。
这下子谁都顾不上搬家的事儿了。
乔盛文叫耿氏和张娘子等妇人看着孩子们, 所有人都赶紧往千金楼去。
本来乔盛文还拦着不让苗婉去,苗婉坚决不肯。
“爹您别说了,我肯定得去, 得有人守着嫂子她们, 二嫂怀着身子不好过去, 只有我合适。”
乔盛文也着实没时间说服苗婉,见她白着脸梗着脖子比淘淘还倔,只能同意。
路上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去千金楼,一路将西宁镇几个大夫都拉到千金楼。
等好不容易将娘子们都安顿在屋里躺下, 由着大夫给诊脉的时候, 耿婶和于氏她们都醒了,没出人命, 这就叫大家伙儿都稍稍松了口气。
大李氏因为掐破了手心, 有些发烧,还没醒。
大夫们诊断了一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彻底放松下来。
“各位老爷, 娘子们只是中了些微迷药, 只喝几副排毒的药就好。
外头两个小伙子是被人仓惶间砸破了头, 醒来可能会有些恶心想吐,躺几天喝几服药也就无大碍了。”
乔盛文紧着问,“确定都没事儿?”
要说有没有受了重伤的,大夫说还真有。
替阮衾看病的大夫面色凝重,“阮家老爷受了惊吓,又摔断了腿,伤筋动骨就够受罪的了,现下心神不宁有些起烧,若是夜里高烧不退就有些危险,得仔细看顾,否则外邪入侵,只怕是要出大事的。”
耿叔本来是守着娘子那屋门口,听见后流着泪给了自己一巴掌,“怪我,不该站得太老稳。”
哪怕是扶一把呢,都不至于叫阮家老爷遭这个罪。
众人:“……”
阮嘉麟面色也有些复杂,所以说,被贼人光顾的千金楼,上上下下都无大碍,本来该救人的他爹,一顿舞弄啥用没有,还受了重伤。
阮祈身上还沾着鸡毛,显然是顾不上收拾干净就过来了,这会儿听大夫说完,脸皮子也有些发烫。
比脑子他比不过弟弟,但是二弟这个胆子,就跟外甥女似的,忒小。
怪道都说外甥肖舅,那就是随了她二舅。
脸色苍白未褪的苗婉被大舅微妙看了一眼,突然福至心灵,明白大舅的意思,偷偷鼓了鼓腮帮子。
她,她就是怕嫂子们和耿婶她们出事儿,真要有贼人,她,她肯定会尖叫着以最快的速度蹿出去叫人好嘛!
她给西宁镇最大的药堂里出来的大夫塞了一包银子,“我听说迷药对人也有伤害吧?”
要是劣质秘药,说不定会用毒蘑菇来充当麻醉剂呢,中毒久了是可能把人迷傻的。
“您只管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赶紧康复。”苗婉从不在入口的地方省银子。
“还有那两个护卫,若是您这里有什么祛疤的药膏子,也给他们用上,俩人还没成亲呢。”
大夫哭笑不得接过轻飘飘的荷包,心知里头是银票,这千金楼的主家倒都是良善之辈。
身为大夫他也没想坑苗婉的银子,不过既然她想用好药——
大夫一脸严肃,“老朽一定给他们用最好的药!”整的跟出人命了一样,弄得大家都急赤白脸的,不能白遭罪,该赚也得赚啊!
阮嘉麟也赶紧跟上,“若是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往后大夫您家里往千金楼来买东西,都半价给您。”
大夫:“……”这都被贼寇差点屠了,你还有心思管你家生意?
几个大夫都脸色微妙去开方子抓药了。
乔盛文已经绕着后宅妇人们做工的工作间转了几圈,从窗户上找到了被戳破的洞,却没有丢掉的竹筒。
他也进门仔细看过,没有查出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痕迹,就连门外两个护卫被匆忙打倒,都没留下蛛丝马迹。
醒过来的娘子只说突然觉得困,很快就晕过去了。
只有抗药性比较强的于氏说,“隐约好像看见有蓝衣蒙面的人进来的,衣裳像咱们千金楼的布料,只是我也晕乎乎的,没看清楚。”
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只怕是最晚晕过去的大李氏。
可惜她这会儿也发着烧,两口子都昏着,也问不出什么来。
哦对,还有打了个照面的护卫,俩人也还昏着,醒了估计也不好受,不是问话的时候。
等众人坐到前面的待客区椅子上,还在仔细寻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嘉麟也听见张家大嫂的话了,率先猜:“是不是眼馋千金楼生意的行商干的?”
乔盛文摇头,“行商与我们没有冲突,多数在此根基也并不稳,我们又背靠兀良哈和固北军,不会有人这么没脑子。”
而且以对方的小心谨慎来说,一般行商家也养不出这样的人来。
阮祈沉吟着,面色越来越黑,“会不会……是景阳伯府那对狗男女派人过来了?”
苗婉挑眉,“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景阳伯没胆子,王氏没脑子,就算是来人想做什么,大概也得先上门让我问乔家和阮家要方子。”
毕竟在景阳伯看来,她这个闺女胆小怕事,还由着他们拿捏呢。
张屠夫紧皱着眉头蹲在门槛边上抽旱烟,张大壮也搓着手不肯往椅子上坐,神色很不安。
过了会儿,张大壮才小声猜测,“会不会……是西蕃贼人得知千金楼能做棉衣,想要掳了人去?”
赶过来的于家老汉还有杨家老汉并着林大志三兄弟,脸色都是一变,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早些年边关乱的时候,有谁家出了什么体面的生意人,也遇到过被西蕃人洗劫了货物,人掳走当驴子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