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江南。歇在客栈后,少庄主便心血来潮,非要夜间出游,乌北拗不过他,只好跟来,谁知却恰巧遇见了这一幕。乌北心跳如擂鼓,生怕少庄主察觉蹊跷,发觉妖邪一事,但好在少庄主仍像往日一样,无法得见精怪原貌,才不至于被这不入流的腌臜妖邪脏了眼睛。
担惊受怕了一路的乌北却在顷刻间失了分寸,他纵使是不懂看病治伤的,但应对妖邪造成的伤害,却很在行。乌北再三偷看着孟良宵,见他确实未曾多想,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给叶孤城简单治过伤后,一行人回到了孟良宵他们一行人下榻的客栈。
这客栈被财大气粗的长生侯府包了下来,除了地盘以外,他们一行未采用这客栈内的任何东西。及至此刻回返,几位娇俏侍女和白发老者也守在客栈的每一个角落,倒让厉愁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老人庄,亦或是来到了长生侯府中。
安顿好叶孤城,孟良宵尚无睡衣,便招呼厉愁在客栈大堂坐下。他们如今坐着的桌椅也是出行时自带的,饮茶的茶杯、茶叶,乃至烹茶的水也是从长生侯府带来的。孟良宵对此接受良好,正如他昔日里对冷血所说的那样,若行走江湖便要风餐露宿、以天为被地为席,那他宁可不去。
他喜好享受,很少独自出行不需要人伺候,在金风细雨楼中作为郑中神时,也已过足了独行侠的瘾,此时回归他原本身份,被众星捧月、倍加呵护着,更是乐在其中。
孟良宵目力极佳,眼尖地瞧见乌北将一个锦囊递给云雀,立时抬了抬下巴。乌北慌忙打开锦囊,露出一颗在厉愁与众人看来熠熠生光的金色桃核,“少庄主先前不是想吃桃子了吗?这桃子虽难吃,却胜在结果够早,我留了一颗桃核,回家后问问槐爷爷是否有法子改良改良,好叫您一年四季都能吃上香甜的桃子。”
孟良宵见那桃核皱巴巴的无甚稀奇,遂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颇有些害臊,“也不必这么大动干戈,庄里不是也有早熟的品种吗?槐爷爷年事已高,还是不要劳烦他了。”
云雀笑眯眯地替少庄主抚了抚衣襟上的一道褶皱,“槐爷爷最爱研究这些,再说了,能为您做事,槐爷爷心里也高兴呀。”
孟良宵被她哄得高兴,这才点了点头。
连日里的奔波和玄奇的遭遇,令厉愁也是身心俱疲。
他躺在床上,枕边放着自己和叶孤城的佩剑,纵使劳累,也无法闭上眼睛睡去。
桃妖客之事看似已经解决,其后种种谜团却犹似一团看不透、戳不破的迷雾。似独孤一鹤这般好手,在毫无防备之下,也折于妖邪之手,若往后岁月真的精怪辈出,武林中人又将何去何从?
厉愁并非爱管闲事、在乎旁人死活的人。
可他既是人,就也有朋友、也有感情。他又想起上官雪儿,若是他能早些日子赶到,是不是就能救下这个小姑娘呢?
但好在他虽然没能救得下她,却也令她得到了解脱,却也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叶孤城。
厉愁在想,即使天地间将有大变化、大震动,只要他仍活着,仍能出剑,那他便会尽最大努力,避免可能会遭遇的任何遗憾。
他这般想着,竟觉昏沉起来,在混睡前,他又看到一片迷雾——只是这迷雾并非透出不祥气息的黑雾,反倒虚无缥缈,像极了老人庄月宫中的那种雾。
……
乌北一手支在额上,坐在桌前,唉声叹气,十分自责。
在他身旁,云雀也正数落着他。
“乌北啊,你说万一要是少庄主起疑可怎么好?”云雀越想越急,“万一太爷生气了,你怎么担待得起啊!”
其余精怪虽未出声,却也俱拿谴责和害怕的目光望向他。乌北叹息一声,揪了揪自己的胡子,“这回是我的错,等回了庄子,我就自请受罚去。”他说:“只是咱们别耽误了太爷的正事,我觉得厉愁人正直,武功也高强,很适合太爷选人的标准。”
云雀点头附和,“我也觉得他符合咱们的人选,可问题是光咱们觉得没用,他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太爷可是说了,不许咱们对凡人有丝毫为难的,况且他也不是寻常凡人,你没听爷爷们说,他是与那道长真修一同入庄的吗?”
针对云雀的疑问,乌北表示老神在在,“他怎么想的,咱们问问他不就行了?”
他说罢,手指一勾,厉愁只觉迷雾中忽然多出了一条小道,他踩了上去,顺着小道,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小院。
“果有灵根!”云雀与另一位少女相视一眼,惊喜地欢呼一声,虽有乌北辅助,但若来者无灵根,也无法找到这梦中世界的道路。眼见厉愁入内,云雀喜不自胜,急忙去迎接他。
乌北与厉愁讲明了自己一行人找他的用意,厉愁听了,不免问道:“这是郑三太爷的意思?”
乌北急忙摇头,他如何敢冒称是主人之意,只说道:“太爷有感人世多艰,不愿叫妖邪轻入人间,所以有意组建一个机构,护卫人间。只是这人选,却要多方举荐,更要您本人同意才行。”
厉愁点了点头——他虽对修行之事一窍不通,也不懂得他们究竟有多少同道,可老人庄势力庞大,能够约束庄内众妖却是他亲眼所见的不争事实。若是这样强大的老人庄愿意出头,给妖邪精怪们制定律法,好叫他们不至肆虐人间,也是一桩善事。
只是厉愁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身体孱弱,不知哪天就会死去,若是他死之前,也有桃妖客这般的妖邪想要占据他的躯体,岂非会带来更大浩劫?在交谈中厉愁已经知道,叶孤城之所以七天不死,便是因为桃妖客觊觎叶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