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个难得的贵公子。
孟良宵坐在狄飞惊身旁,与他谈天说地。
狄飞惊虽不爱出风头,见过他的人也很少,可他的名声却一点也不小。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狄飞惊可以是普天之下任何人的知音,这也意味着,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医卜星象、琴棋书画,他必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可孟小侯爷显然也是如此。
狄飞惊是个很会讲话,很懂分寸的人。
他转移起话题来,也让人舒服。
所以他很快发现,或许是家学渊源,也或许是天资聪颖,孟小侯爷也是一位博闻广识之人。
这世上没有无用的信息,任何信息都会成为某个时机、某个判断的有力佐证。
所以狄飞惊白日里与孟小侯爷谈天说地,晚间还要返回六分半堂处理俗务,虽然辛苦劳累,却并非全无收获。
更何况,这收获也来得太早了些。
孟小侯爷掏出一团油纸,大大咧咧地丢给他,似乎毫不担忧无法抬头的狄飞惊接不住这件东西。
狄飞惊接住油纸,在孟小侯爷的示意下展了开来,只见纸张包裹之下,一个小小的婴儿正微笑着望向他。翠绿晶莹,触感柔嫩,竟与真正婴儿的肌肤也无分别。
狄飞惊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心下思忖,小侯爷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曾发展势力,更不像是会拉拢狄飞惊的人。
孟良宵却很快流露出自己的意思,他竟真也是来拉拢狄飞惊的。
他用当日狄飞惊试探他的话问他:“名利情义、江湖平静、朝堂安宁,我都可以给你,狄大堂主,要不要来帮我?”
狄飞惊笑了。他的笑也是怯怯的,柔柔的,他低着头笑,更显羞答答的,他苍白的脸孔也实在好看极了,至少孟良宵在与他说话时,也是温和的。
狄飞惊的声音似有若无,时断时续,孟良宵却到了他的话,他说,“小侯爷麾下能人辈出。”
孟良宵立即便答:“像你这般好看的却一个也没有。”
狄飞惊又笑了,他甚至仔细瞧了孟小侯爷一眼。因为他脖颈软软地垂着,他要看人,便只能压低头颅,眼珠转动到眼睛的上方,露出眼角处的眼白——这样一个动作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难免带着一丝诡谲阴毒之气,可放在狄飞惊脸上,即使仍余诡异,更多的却是好看,且好看得不可思议。
孟良宵痴痴望着这份美丽,毫不犹豫地承诺,“你来帮我,长生侯府和老人庄的主事便只有你一个。”
狄飞惊似乎愣了一愣,忽而叹了一口气。
他连叹气也是秀丽、端和的,孟良宵却好似看穿了他,于是也只好跟着叹气。
因为狄飞惊已回答了他:“我没有意见,可我需要问问总堂主的意见。”
孟良宵已闭上了嘴。
他只是用一种比寻常人更懂得欣赏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狄飞惊,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伸出手去碰了碰狄飞惊的肩膀。
肩颈相连,他脖颈不能抬起,于是不声不响、不动声色,只继续坐在那儿,沉静又温和。
“果子既给了你,你要给谁,便是你的自由。”孟良宵有些不满,却不是不满狄飞惊,而是不满这人间真理。纵使是他,也难免要有遗憾,有一个不得狄飞惊效力的遗憾。
狄飞惊口中称“是”,起身目送小侯爷离开酒楼,这才说话:“古怪。”
他心思流转只在刹那,口中低语近似轻喃,只是这声音却瞒不过一个人,一个视他如左膀右臂、于他有救命之恩、赐予他新生、给予他信任的人。
只见这个人推开楼上包厢的门,几乎同时接上了他的话,问道:“什么地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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