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德木尼气得柳眉倒竖, 凤眼圆睁。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乌鲁斯居然会自杀。她那个软蛋丈夫,居然会自杀!他上一次自杀, 虽然是虚张声势, 但也引起了她的高度警惕。而他自登基为汗后的唾骂吵嚷, 也让她十分厌恶。她在不胜其烦后, 决定一劳永逸。她去找了黑萨满,希望能借萨满的诅咒,让乌鲁斯乖乖顺从于她。
鄂尔多斯的黑萨满自喇嘛教大兴之后, 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可碍于政权的强势支持, 他们又无能为力。如今,好不容易新任的哈敦找上门来,他们怎会不绞尽脑汁,好好表现呢?
他们将自己所有的大/麻存货都给了琴德木尼, 并教导她如何使用。琴德木尼一听说这灵草的“奇效”, 立马毫不犹豫点在乌鲁斯的帐中。最后的结果也让她十分满意。
乌鲁斯再也没有往日的神气。他要么是抱着药炉,吸得欲/仙/欲/死, 要么是因缺药而苦苦挣扎, 以至于跪在地上求她。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乌鲁斯发作时, 让他不住地摇尾乞怜, 然后等他清醒后, 又在他面前一一复述他的丑态,接着哈哈大笑, 欣赏他捶胸顿足的样子。她真的以为, 乌鲁斯已经完全被她攥在手心了, 可没想到……
琴德木尼迄今还记得乌鲁斯死时的情景。他不是立刻没命,而在床上挣扎了数日之后才咽气。他的大半个身子都烧得黑黢黢一片,就连脸也狰狞如鬼魅一般。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床上,一动不动,眼底还带着笑意,看着他们所有人为他忙得似无头苍蝇。
汉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得以逃脱软禁。这时,他们什么都顾不得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他的命。然而,萨满的巫术、汉人的医术,全部起不到一点儿作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乌鲁斯的气息一点变弱。在最后回光返照时,他竟然又笑了出来,还发出了细弱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他是在声嘶力竭地重复:“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这四个字就如幽灵一般萦绕在她耳边。她时常被他那张丑陋的鬼脸从梦中吓醒。她怎么也没想到,只一个晚上,她就由风光无限的大哈敦,沦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提前备好了和乌鲁斯相似的替身,还可先暂时瞒上一阵。只是,纸包不住火,那场大火的动静又太大,否则她何必在这里受张彩这个王八蛋羞辱。
琴德木尼的手上青筋鼓起,恨不得再给张彩一刀。张彩似是读出她的想法,居然把自己的脸凑过来:“哈敦要打就打吧。谁让您是蒙古的女主人,至高无上、大权在握呢。就连汗廷见到您都要抖三抖,更何况是我这个外臣。”
“你!”琴德木尼要气疯了,她高高扬起了手,真心想把这个狗东西打翻。可中途却被亦不剌太师拦截。
亦不剌到底是老谋深算,他没好气道:“行了,都这个时候,我们还争这些气干什么。再不想出法子,我们之前的打算,可都要落空。”
张彩冷笑一声:“想办法是吧?我这儿就有现成的办法,就是回归我们李御史的原计划。你们下一个罪己诏,或是悔过书,自陈自己不明真相,贸然开战的错误,然后将我们的大明送来的东西,一点不留分给所有牧民。之后,你们再固守高原,与我们明地通商,如此过个三五年,哪愁贫民不归附呢?”
满都赉阿固勒呼一时瞠目结舌,半晌方道:“放屁!三五年,你疯了吧。三五年汗廷早就打过来了!满都海说不定都去改嫁下一个了!”
张彩道:“她都五十三岁了,还刚生了一个孩子,说不定不要一年的功夫就没了。”
满都赉阿固勒呼忿忿道:“总之,你这个办法绝不可能。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张彩心道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与时春对视了一眼。时春适时开口道:“那就只有这个办法。稳守高原,以逸待劳。”
她以手沾奶,只寥寥几笔,就画出了鄂尔多斯高原至黄河的大致地形。琴德木尼看得暗自心惊,之前为恭维她勉强称呼她将军,岂料她真有行军打仗的本事。
时春道:“这里至少有两个地方可以伏击。一是翁观山的峡谷,他们若是从威宁海向西进发,八成会通过这个峡谷。我们大可提前探知,在此伏击。二是黄河岸边,他们要是绕路避开了我们的第一重埋伏,那到了这里也势必要通过黄河。河谷地势开阔,也是决一死战的好地方。我们只需要提前备好连弩等武器,他们连逃命都来不及。而我们大明的军队则去攻打汗廷。”
这个战术倒是可行,只是之前让明廷打头阵当炮灰的想法就落空了。亦不剌父女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满都赉阿固勒呼不满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们坐在这里等。”
时春摊手道:“你们可以打过去啊。我们这才一百来个人,还能拦得住你们?就是这两万户去对人家四万户……”
张彩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还失了大汗、活佛和民心,还是去长途跋涉。噢,你们这么心急火燎地打过去,我们大明的军队可赶不及。你们看我干什么,去京城来回至少得一个多月吧。朝廷也得商量商量呀。我们李御史已经被你们搞丢了,现下你就把我们都杀了,也不顶用。”
亦不剌只觉气血翻腾,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刚刚说连弩?”
时春点点头。琴德木尼急急道:“可我们没有连弩,只有蒙古弓与轻簇、重簇。”
时春挑挑眉,她浮夸道:“我还以为你们狂成那样,一定是厉害的天上有地下无了。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