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的女儿身岂非瞒不住了。
周氏姑娘轻声细语道:“是了,我娘说过,她是有一个姐姐,七八岁时就被卖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贞筠暗松一口气,她道:“原是如此。没想到,还能找到这一门亲戚。万岁是怎么想到找阿越的亲人……”
她突然回过神来,心下大怒:“您身边的人还真是会办差。李越的周年都没过,就开始给您找下一个了,还找到李越的姐妹头上!”
夏皇后也面有薄怒:“万岁,这万万不可。您若纳了周姑娘,将李御史的身后名置于何处?”
朱厚照很是委屈:“朕又没说要纳她。朕真要纳她,还叫你们来干什么。”
夏皇后问道:“那万岁的意思是?”
朱厚照道:“朕有意为她指一门好亲,说来,你们都算是亲戚,都来参谋参谋吧。”
婉仪和贞筠对视一眼,眼中都要惊诧划过。贞筠道:“是臣妇无知,冒犯了万岁,还望您恕罪。”
朱厚照以手支颐道:“别把朕想得同色中饿鬼似得。就李越那样的,朕要找,十个八个都有。”
贞筠苦笑道:“您知道,是找不到的。世上再无李含章了。”
朱厚照冷笑一声:“没有又如何。又不是离了他就不能活了,朕这一天天的,还不是照样快活。”
话虽如此,他照旧给这位周姑娘指了个好婆家,还厚赐了她的家人。刘公公听到消息,怄得翻白眼的心都有了。
坤宁宫中,婉仪道:“万岁还是顾念旧情。我听说,前些日子又往鞑靼派了批探子。听说,还是以往跟过李御史的人。”
贞筠道:“派又如何。人根本进不去。”
这些日子,她们越是深入插手到政事中,越觉前路遥遥无期。以大明如今的状况,就算阖宫上下不吃不喝,也不足以支撑起一场似永乐年间那样的北伐。
贞筠被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心神。她有时会幻想,没有找到月池和时春的尸体,说不定她们根本就没死,有时又会萌生极度的悲哀,她终于开始明白月池在宣府赴死时的心情。
当所思所求根本没有实现的期望,终其一生只能在绝望和不甘中反复摇摆,最后在与世道妥协下将脊梁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站又站不起,跪又跪不下,的确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婉仪却很出奇的乐观,她原本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可在李越真的没了之后,极度的痛苦和创伤,反而让枯朽的树干生出了新绿。她笑容依然温柔:“总会有希望的,我可以等。我一定会等到,那些人亡国绝种的一天。”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良心,乃至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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