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臣的手缓缓收紧,他虽然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那人尖酸刻薄的话,分明是在笑话他的小新娘。
不管是谁,都不能侮辱他的栀栀!
阿昭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懒懒的挠了他一爪子,传声入耳,轻蔑地说,
“别给她添乱,她可以的。”
果然,傅幼栀也不慌乱的找鞋了,干脆赤着脚,站在了无为神殿的仙气云雾之中,一身高贵典雅的神袍映衬,她越发圣洁了。
她缓缓走到说话那人面前,沉着声音,慢条斯理地说,
“冥界上来的小孟婆,有什么资格敢指点我不成体统?”
“我乃神界九大尊神之一,你不过是个下三界里熬汤做饭的小鬼?也敢跃了十万八千里,对尊神评头论足?”
傅幼栀轻蔑的笑了,晶莹的小脸满是滔天的威仪,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傅幼栀生性娇憨可爱,历来都是团宠,唯一结过大仇的,就是和冥界了。
当年前代财神陨落,她像是得了失心疯,闯到了冥界,搅了个翻云覆雨,最后扔了半条命在了那里,天道亲自出面,才将她带回来。
果然,六界大会,首先向她发难的,也是冥界的孟婆。
“历来,下三界的掌管者需定期来尊神殿中听取训诫,本尊忙于公务,对此便倦怠了些,不知孟婆往日是听哪位尊神训诫的,连基本的长幼尊卑也不知道了?”
傅幼栀赤着足,晶莹的脚指头踩在云里,却越发神圣,不容侵犯,
“本尊既来了,便天恩大开,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到底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话音落,傅幼栀的指尖微动,一到灵符凭空出现,清澈的声音传遍大殿,
“财神令!跪!”
“噗通噗通”刚才还酸鸡一样,用眼神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冥界众鬼,瞬间跪了一大片,孟婆最惨,狠狠地跪在地上,恐怕膝盖都碎了。
六界之中等级制度森严,在尊神面前,鬼妖魔三界,只有遵命的份。
傅幼栀足尖抬起,白嫩的纤纤玉足,正巧悬在伏在地上哆嗦的孟婆脸前,她挑了挑眉,缓缓说,
“我的脚,脏了……”
孟婆绷着一口气,愣是抵抗住了身体里浓烈的臣服欲望,死死扣着地板,没有动,哽着脖子说,
“前代财神大人掌中的宠物畜生而已,也敢在我们这些天生圣胎面前耀武扬威?”
傅幼栀轻蔑地冷嗤了一声,细细的指尖微勾,孟婆一袭花团锦簇,金丝织就的鬼袍,竟然开始裂了……
金丝好像只听傅幼栀的指挥,她微微一勾,孟婆一袭百鬼袍,几乎就要完全裂开,后背的一片神袍已经掉了下去,胸前旖旎风光也难以掩盖——
几乎要被当众扒光了衣服……
当着六界这么多大人物的面,实在是过于羞辱了……
“我错了,小鬼知错!”她裹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慌乱的磕头,一边伸手去擦傅幼栀的脚。
傅幼栀却冷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脚,冷哼一声,
“你也配!?”
说着,便再也不理跪在地上的孟婆。
一手搂着怀里的阿昭,转而笑语晏晏地对着顾砚臣说,
“叔……都是你的一场梦,乖乖去睡觉,回家等我……”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是神明天籁一般的低语和诱惑。
神明在人间行走,难免被凡人看到,若是不小心被看到了,只要将凡人的记忆稍加调整,他就会认为一切都是梦境。
老手段了,十分有效,避免麻烦。
顾砚臣看着傅幼栀清澈的笑颜,浅茶色的眸子,好似有无数水波荡漾,忽觉……
困了。
神智不清,再难分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只等他睡着了,傅幼栀一道神力就会送他回到人间,回到西山壹号院。
“天道驾临……”
一声清澈的神乐响起,一位表情肃穆的女神背负着双手,款款走来。
一袭大繁若简,简单利落的紫色神袍轻舞,她便是……
前代雷神,当代天道。
傅幼栀抬眼,谨小慎微地看了她一眼,恭恭敬敬地执了一礼。
傅幼栀打心眼里怕她。
当年她做雷神的时候就一手倾覆了整个魔界,后来不定发生了什么,杀了前代天道,直接自己当家做主。
天道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好似看清了一切,也在嘲笑着一切,她拦住了傅幼栀的即将施展失忆咒的手,
“财神,听问你找了个人间的病秧子小白脸,做了神夫?此番既然是带着神夫来的,便都落座吧。”
顾砚臣迷迷糊糊的神智瞬间清醒,还被注入了无数六界常识和历史。
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和消化,反正什么六界啊,财神啊,全都一股脑填鸭一样的塞进了他脑子里。
傅幼栀不懂天道的所作所为,却实在不敢违背,便乖巧地挽着顾砚臣的胳膊,坐在了属于财神的尊位之上。
“拜见天道……”
山呼海啸中,六界朝贺。
天道并不喜这种粉饰太平的宴会,六界何人不是各怀鬼胎?
她无聊的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起身落座。
“哎呦……”众人均退到了自己位置,只有那被差点儿扒光了的孟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百鬼袍本就难以蔽体,现在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孟婆这是怎么了?”天道瞅了一眼,十足的不耐烦,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得不问上一声,以示天道慈恩。
“启禀天道,是……是……”她唯唯诺诺小意地瞄了傅幼栀一眼,又看看了身边鼓励的眼神,总算说了出来,
“是小的无意冲撞了财神,便,便被收了百鬼袍上缀着的金线……如今,在六界大会之中当众打了神界的脸面,小的该死,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梨花带雨的,可真真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