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计划落空,杨源正也不会失态,后退了两步,抬手向着二殿下和江嘤嘤的方向行了个大礼,声音苍老沉寂:“是老臣冒犯了。”
杨源正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了,即便是天子面前,也甚少如此行礼赔罪。况且这又是在众多麾下谋臣面前,虽然没有说如何惩罚,但是这一礼已经足够重了。
怎么说受礼的人也该退开几步做做样子,让这样大年纪的长辈行礼,也不怕折寿。
但是江嘤嘤偏偏就受得心安理得,甚至还好生规劝:“外祖记得错便好,记得下次切莫犯了。”
语调轻松的像是在看戏,这是嫌仇恨值拉得还不够,一时间跟在杨源正身边的谋臣将领都怒目而视,殊不知正迎合了这作精的爱好。
下一刻,白皙骨结分明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玄金色宽袍挡在了她的身前,遮住了两方大半的视线。
李燃下颌紧绷,身姿笔直修长,视线冷凝的看着周遭谋臣,以及杨源正,开口:“外祖不必如此。”
宽大的掌心贴在她腕间,指腹和掌心的薄茧微微有些粗粝感,江嘤嘤挣了挣,没挣开反倒是被捏得更紧了。
李燃在不高兴。
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江嘤嘤看出来这人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还是阻止她将这些说出来。
江嘤嘤敛眉,自己能屈尊降贵站在这里准备将自己能力展现出来,并且愿意帮他,他不感恩戴德就罢了,竟然还不领情!
“时候不早了,今日便议到此,诸位辛苦了。”李燃声音淡漠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拉着江嘤嘤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而去。
他步子前两步迈得极大,像是想抒发心中不满一般,但是感受到身侧嘤嘤手腕微挣,便放缓了步子。
出了书房的院子,外间庭院没有遮挡,大亮的天光从云层穿透而下,照在两人身上。
庭院十分宽阔也空寂得很,只有远处能看见零星行色匆匆的婢女。李燃停下步子,侧过身看向她,极高的身量就很好的挡住了光线,玄衣肩上的金线麒麟纹在眼前微闪过一道暗芒。
江嘤嘤抬眸看向他,就正对上了他沉沉的漆眸。
不得不说,他姿容是真好看得夺目,眉峰微拧着,那双桃花眼瞧着还有几分潋滟,薄唇微抿泛起浅淡的绯色,下颌还不悦的紧绷着。
原本江嘤嘤还有不高兴的,看着他这张脸又觉得没那么不高兴了,她侧头看着他,杏眼黢黑明亮,她扬唇轻唔一声问:“夫君?”
这会叫什么也没用了,李燃漆眸看她沉声问:“嘤嘤明知道里面会是这样,为何还要进来?”
她不仅极为张扬的进来了,还企图一己之力将满厢房的幕僚气死。杨源正算计是一方面,李燃气的是,她明知道杨源正在算计什么,她还要深入局中。
李燃承认她确实是有些本事,但是那又如何,那点心眼子哪里比得过那些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
这样逞一时之快,若是以后关键时候被人背刺一刀该如何是好?
从之前到现在,李燃敏锐的察觉得到,嘤嘤知道许多本来不该她知道的东西,而这些事情无非便是通过江瑞和江峙文,还有她揣测所得。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所做之事本就危险至极,嘤嘤胆小担心想要将所有事都知晓也是常理。
可是,嘤嘤不该将自己暴露到人前。
江嘤嘤能感觉到自己的腕骨被他十分用力的紧捏着,还有那么点轻微的颤抖,像是劫后余生一般。
他应该是真的很生气,江嘤嘤还记得自己刚推门而入时,他震慑的看了过来,那种前所未料的表情能让江嘤嘤回味很久,还挺好笑的。
虽然并不生气,但是该生气的地方还是要生气的,比如现在。
江嘤嘤立即做出震惊伤心的表情,泫然欲泣的看着李燃,将被攥紧的手腕举高到他面前,道:“分明是外祖有意要为难于我,夫君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他了,李燃眉心瞬间松了下来,攫住她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下来,他回过神来,方才之所以会那样生气,不过是因为被震慑后的担心。
此刻他明知道她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愧疚起来。
然而江嘤嘤才不惯着他,将手腕抽回,十分利落的就向外走去,边走边用帕子抹着脸颊上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一点也不顾及就道:“夫君身侧这样危险,我可是不敢待了,怕哪天就糟人算计死了!”
作为恶毒女配,她向来知道哪句话最能扎人心窝子。
本来当着面还是伤心落泪的模样,但是背过身往外走的时候,就已经换了副悠闲的模样。
就等着人追上来,然后自己再乘机无理取闹一番。
然而她往前走了好几步,身后也半分动静也没有,一时间不由蹙了眉,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然而她也是要面子的,回头是定然不能回的,视线于是就往地上的影子瞧。
但是影子是向着斜后方的,她一时又些气闷,转过身去,就瞧见那空寂的庭院中,那人身姿颀长笔挺依旧伫立原地,原本冷戾残忍的漆黑如墨染的桃花眸就这样看着她走的方向,似乎带上了几分忡怔。
但是很快那忡怔便化作狠戾,眉心一下子便蹙起,在看到嘤嘤回头后又一瞬收敛了起来,抬步便走了过来。
“嘤嘤。”他下颌绷紧,在她身前不远停下,眼底有什么情绪在翻涌。
江嘤嘤觑着他精致的眉眼,看他挣扎的模样,气顺了些,向他伸出手晃了晃:“记得轻一些,下一再捏这样紧,就只准牵衣角了。”
她手在阳光在泛着好看剔透的粉白色,腕间静躺着只着缠着红线的银条,红白相接十分惹眼。
李燃眸色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