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的全名了吗?”
“……干本信一”
“那么,信一君。”她主动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九条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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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条九月看了看时间,十点钟。
她向旁边的人询问:“你现在打算走吗?我要去和山岸先生告别了。”
原本预计十二点结束的晚宴,因为山岸真司的被捕,肯定进行不下去了,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
“我也一起去吧。”他说。
独子被捕,说不定山岸辉司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还是他在旁边看着保险一点。
山岸真司被带上警车后,其他来宾也迫不及待的离开这座闹出丑闻的庄园,和半小时前的热闹相比,宽敞的过分的行宫显现出毫无人烟的寂寥。
山岸辉司一个人站在大厅的螺旋阶梯前,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山岸先生。”九条九月轻声询问:“您还好吗?”
“是九月啊。”山岸辉司努力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但却最终忍不住黯然的絮絮叨叨起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那孩子,照顾的可以说尽心尽力,他母亲离开的早,但就算再忙,我也努力考虑到他的感受,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满足他,我一直以为哪怕他不喜欢艺术,但至少可以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山岸辉司白手起家,所得的一分一毫都是自己亲手挣得。他醉心艺术,不理俗物,所以无法理解自己儿子从家境优渥的大少爷跌落成普通人的落差。
但哪怕只是山岸辉司剩下的财富,也足够他过上一辈子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奢豪生活。还有他父亲强大的人脉,这些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终点,对于山岸真司来说,却依旧太少。
——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九月,我现在老了,年轻时的朋友也一个一个离我而去。”他神色寂寥的讲道:“我和你的父亲是至交好友,你对我而言,也和自己的孩子一样。以后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偶尔带着朋友来我这里玩一玩,这间房子虽然很漂亮,但实在太大,太空旷了。”
“我一定会经常过来看望您的,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打扰。”九条九月上前握住他的手。
“好……好,当然不介意,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他连声应允,随后把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信一……你也是,我和那家伙也算是老相识了,哪怕他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一声感叹:“唉,身边熟悉的老朋友都走了。不过看到你们这些还活跃着的小辈们,也算是让人难得感到一点宽慰吧。”
从二楼下来走到大厅门口后,九条九月打算和干本信一告别,步行去庄园外面打车回家。
“你没有开车过来吗?”他惊讶道。
“嗯,因为六点多才刚刚下班,所以我就打车过来了。”九条九月目光尴尬的游移了一下:“而且,说出来可能有些惹人笑话,其实我有点害怕开车。”
别人掐着脖子都若无其事的人,居然会害怕开车。
干本信一十分意外。虽然知道她坐车时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不过他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晕车。
“这么晚了哪里打的到车。”他无奈的说:“我送你回去吧。”
“麻烦你了。”
他不需要问就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多摩川附近几公里就是警视厅的单身公寓,知道她身份后重新推断,这些其实都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九条九月坐萩原的车习惯了下意识就想拉开后门,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其实不太礼貌,最后还是选择坐到了副驾驶上。
上车后她就闭上了眼睛,毕竟副驾是轿车上最危险的位置,就算知道这一路会很安全,她也难以控制的感到心悸。但只要闭上眼睛尽量用昨日重现的另一视角代替身处车上带给她的糟糕感觉,那种讨厌的生理反应自然也会稍微消退。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很长,九条九月本来以为自己要难受一路,但可能这个星期过的实在太忙碌,不知什么时候她就渐渐失去了意识。
九条九月是被模糊的对话声吵醒的。
居然就这样在车上睡着了。她按了按额角。
看来最近确实太累了。
干本信一不在车里,她辨认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发现他靠在右边前侧的车门上,似乎正在跟谁打电话。
“谢谢你送我回来,信一君,明天见。”她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不方便回复,只是应了一声,跟她挥了挥手,九条九月告别后就离开了。
刷开公寓一楼的大门后,九条九月将门禁卡重新收回口袋里。
她插着口袋独自步行在黑暗的过道中,脚步很轻,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有惊起。月亮透过云层的光辉照亮了隐藏在左半边脸颊浅色发丝下深沉的红色眼眸。
本来还以为能够从这张莫名其妙的请帖里找到一些有关那些人的线索。
九条九月自嘲的笑了笑。
现在想想,二十年都查不到踪迹的家伙们,怎么会露出这么明显的马脚,她果然还是过于异想天开了。
目送她走进公寓后,干本信一背靠在车门上深吸了一口香烟。
“刚刚那边似乎有其他人的声音。”电话另一头的人冷漠的质问。
“这跟你没关系吧,反正也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以同样冷漠的语气回复。
“你最好没有多余的想法。”
“切。”他厌恶的皱起眉头,“任务进行的很顺利,这就足够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他冰冷的喊出电话对面那人的名字。
“琴酒。”
挂断电话后,他毫不怜惜地在跑车的引擎盖上大力按灭了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