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变成现实, 费扬阿激动得心儿狂跳,声音都有些嘶哑:“若蒙姑娘不弃, 某自是快马扬鞭往宫中向皇上请罪兼求娶。只是……姑娘可知我虽为近支宗室, 却只有镇国公爵。生来丧母,幼年丧父,可说六亲不靠, 世人皆传不祥。姑娘你……都知道么?”
现在知道了的话,也不介意么?
费扬阿, 满语为鲜亮,器宇轩昂之意。少年身形极为昂藏,比她六尺高的亲哥都还微微高那么一个脑瓜尖儿。
跟那个什么亲王侧出、郡王世子的站在一处,简直鹤立鸡群。
长得也浓眉大眼,格外英武,有种岳峙渊渟的沉稳。
只是此刻, 这家伙正束手束脚, 颇为局促地看着她,好像他的生死荣辱都掌握在她一念之间般。有点像她哥被嫂子撵书房时, 那抗拒又不敢反抗的样子。
看得雅利奇轻笑:“若按照公爷这个说法,小女子这个遗腹女便更加不吉了。您好歹还受过阿玛几年教养, 小女子却见都没见过阿玛一面。自小便是额娘要当爹又当妈的拉扯长大, 性子骄傲又偏激。亏得嫂子心善, 让她身边的林嬷嬷悉心教导我规矩。指点我女红、厨艺,教导我执掌中馈。”
费扬阿刚要开口劝慰,却见小姑娘眉眼含笑, 其中满满明媚自信与感恩。
唯独没有半点颓唐。
甚至还能满脸真诚地鼓励他:“俗话常说万般皆是命, 半点不由人。但我觉得咱们虽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但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呀!”
“大可不必因为世人的偏见, 而归罪无辜的自己。如果可以,我们又何尝愿意失去至亲呢?无关吉与不吉,错不过是咱们与至亲之间的缘分少了些而已。多些努力,少些伤怀,做最优秀的自己。若我阿玛跟你的阿玛额娘都在天有灵,也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
嗯嗯嗯!
费扬阿重重点头,谢过雅利奇开导。
雅利奇却只笑,说她原本也不懂这些。是额娘、嫂子跟林嬷嬷仔细开导的结果。
费扬阿眼中赞叹半点不减,语气越发温柔虔诚:“人生多苦,能听劝,学着释怀,又何尝不是姑娘的难能可贵之处呢?”
被他这如火的目光盯着,雅利奇只觉得脸儿发烫。
自从先皇后孝期满后,大小小的花宴她不知道参加了多少个。却头一遭有这样心儿砰砰砰,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般的感觉。
只是……
想起云昇那个混蛋,小姑娘俏脸又忍不住一白。
反复思量之后,方才问费扬阿知不知道这个事,又是否会因此而对他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费扬阿听后眸光一凛,接着就杀气腾腾转身。
别问,问就是要弄死云昇那个下作玩意。
雅利奇:!!!
才第一次见面而已,公爷您是不是太冲动了?暴躁如斯,让人家很难放心将终身托付于你啊。
费扬阿烦躁抓头:“你不认识我了?”
哈?
雅利奇惊呆,虽然同住在小小的京城,但她一个鲜少出门的闺阁女子,往哪儿碰着他这个锐健营翼长去啊!
费扬阿失笑,只能柔声提醒:“康熙二十年秋九月重阳节,玉泉山麓。三个锦衣少年,欺负一个小子。那小子寡不敌众,眼看着就要被摁头钻胯,四姑娘挺身而出打得那三个锦衣少年狼狈逃窜,还给了那小子满满一荷包的杏仁糖……”
雅利奇啊呀一声,满满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你就是当年被欺负惨的小胖墩吗?长生天啊,这也变化太多了吧,我竟丝毫没看出来。”
毕竟谁能想到呢?
当年白白嫩嫩如刚出锅包子的小胖子经过十年发育后,不但威武昂藏、棱角分明,连脸都带着微微蜜色了。
费扬阿脸上又红了红:“四姑娘你倒是越发明艳动人,倾国倾城了。”
“哪,哪有?”
“在某心里,一直都有。只是某自惭形秽,不敢妄求天边明月。如今,托天庇佑,让污泥也得有机会揽明月入怀,某是说什么都要争一争的。只是,只是不知道,四姑娘是否愿意与某携手?”
那炽热直白,带着浓浓侵略性的目光又来。直看得雅利奇心跳如擂鼓,小脸似霞染:“这,这哪有你这么问的?太不庄重了!”
“是,按理说,某该郑重聘请官媒,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给姑娘所能给的最好。但是未得姑娘许可,贸然登门,某都是不怕被令兄几棒子打出来。只恐唐突了姑娘,害姑娘名声受损。”
费扬阿慌忙行礼,满眼郑重,真·全心全意为雅利奇着想。
只她一点头,他就能马上上门求亲的样子。
雅利奇惊讶,虽然前面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第三个人选还尚可的话就不再多思量。
直接定下,免得所有人为难。
但事到临头,她还是难免慌乱、紧张与羞涩。嘴巴像是黏了胶似的,踟蹰半晌也只蚊蚋般小小声道:“这,这太突然了,我还需要好好想想。毕,毕竟……”
“毕竟守着阿大人贤伉俪,四姑娘对未来夫君要求高些也是合情合理的。某不敢说可以比肩令兄,但能见贤思齐。疼你,宠你,护着你,不让你受丝毫委屈,也不纳些个妾室进门与你淘气。”
为了顺利摘得心中明月,沉稳少年红着脸开口,不停承诺。直说得雅利奇面红耳赤,然后才一脸歉意地道:“只是有一点,某注定赶不上令兄。钮祜禄氏人丁兴旺,遇着什么事一呼百应。而某只独身一人,若能与四姑娘喜结良缘,怕是要劳动你进门就辛苦管家。”
嗯???
这算什么辛苦呢?
千年古道走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年月里。能不被一重两重甚至三重婆婆掣肘,进门就当家做主什么的,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