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和孩子的位置并不多,即使全都给了阮樱,也依然会让她感到怅然。
“我不该这样的。”阮樱粗糙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许是哭过之后,过了最难受的那一阵儿,她的情绪又重新平复了起来,至少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是不是你搞的?”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都说孕妇情绪反常,容易不稳定,现在阮樱好像也有些体会到这一点,但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如此,毕竟她的伤感和难过都是真的,并非幻觉或臆造。
有些人会说,修士无情。
他们是真的无情吗?也不是。
这世上没有几个修士真的修炼无心无情道,倒是小无情而大爱之道的有一些。
修士的无情,只是因为他们的岁月太过于漫长,再强烈的炽热的情绪情感经过了时间的冲刷,最后也不过留下几分怀念与怅然的情绪。
人心的大小是有限的,即使是修士,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变得浩瀚如同大道。
心之大小有限,自然装载的东西也有限,跟随着观念的变化,一段时间里看重的东西可能不同。
而季淳茹和阮杰相同,两个人都是非常典型的修士,在修真界长大,自小沐浴在类似的观念之下,反而和一直潜移默化受着上辈子“普通人”观念影响的阮樱不同。
他们看重的东西有不少,但亲情始终不是最重的。
阮杰最在意的是大道是宗门,季淳茹和季家的关系甚至更像是互相利用,本身利益联系更多也从不是以感情作为枢纽,在他们的心里亲情占据有限,而孩子和子嗣更是其中的一小块,他们能把对孩子的爱全部都给予阮樱一个,阮樱应该满足。
在此之前,阮樱也以为自己是满足的,她知道他们已经给了她“全部”了。
但这会儿功夫,她才深切地意识到,这份爱对她来说是不够的,不足以填补她上辈子一直带到这辈子的对于父母儿女亲情的渴望。
可人从来都不能将感情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就像阮樱其实也知道,如果她不改变自己,就难于在这块上有道心的精进,就难于自立起来。
“可是好难啊。”
修心修心,何其困难,有些人几百年不得突破,修为没有寸进,不正是因为心魔缠身吗?
即使没有心魔,在心的修行不到位的情况下,这境界也上不去啊。
“唉……”
想到这里,阮樱再度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能带给你幸福吗?”
她忍不住想。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地长大,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也不一定会在她的人生中占据全部。
但她只希望在孩子成长的最初几十年,在他或她成年以前,他能体会到人世间最真挚也是最重要的感情之一的亲情,母子之情、父子之情。
亲情,真是个想到最就让勾起唇角又红了眼眶的词语。
可现在阮樱毫无信心。
她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也没有能够为孩子布置一个足够温馨的家。
这不禁让她升起一股惶恐。
纵然修士生命漫长,兴许未来的很多年很轻易地就能够覆盖或者说治愈最初的童年,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紧张。
她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没有准备好去承担一个新的生命的降生和最初的成长。
她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某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承担她童年时感到的痛苦与不安。
她害怕自己成为那个让别人感到不幸的人。
当自己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每一次每一点更高一些的期盼,都变成了一种更让人感到沉重的压力。
阮樱抿了抿唇,忽然理解了许多父母面对突然降临的孩子的无措。
说起父——
大反派也是一个问题。
阮樱不由扶额,感到更头疼了。
她貌似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就像之前一样跑路,过个十来年大反派估计就忘了这回事,但是现在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总感觉,要是她再这样溜走,等以后事发,给大反派知道了,会变得非常可怕……?!
可是让她主动告诉大反派,她又觉得对方更可能会像原著那样忍无可忍地弄死她了怎么办?!
“救、救命。”
阮樱心里的小人拼命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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