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风露凝香,微光穿过路旁的树,影子倒映在纱帘上,犹如颀长的身影。苏子衿神思游弋,又旋即拉回。马车还没到苏府门前,已经遥遥听见门口传来声响。
“姑娘,到了。”墨画掀起锦帘先一步下去。
苏子衿一手抱着白猫,扶住墨画的手,步下梯。
这正要上前时,一旁侍立的守卫侍从伸手挡了去路。
“你们这是作甚?没看见是二姑娘?!”墨画微微露出难色,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拦自家姑娘。
苏子衿淡然。
守卫作揖,“大夫人有令,夜里不准进出苏府。”
苏子衿冷笑,这感情是想要老娘站一宿。
话里行间,冷风吹过,古树簌簌,寒意越发浓。
墨画双手蜷握,急声道,“若是姑娘着凉,你们担待得起吗?!”
“二姑娘若是想要进府,后院有一洞口还未来得及修补。”那守卫像是指了一条明路。
后院?洞口?
这不明摆着就一狗洞,这沈氏如此歹毒。
“姑娘!”墨画心中没谱。
她知道,就算死缠烂打,死皮赖脸也进不去,沈氏这般下了死令,就是想要她在外头冻一宿,给点苦头吃,好让自己收敛收敛。
估计这会院里头的人都睡了,眼见这马车也是走远了。
“走,去后院。”
星光耀耀,四方石青砖上生出斑斑青苔。一旁矮灌间隐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
此刻,隐隐有一阵骚味飘过。
墨画刹有些慌忙,“姑娘,您真的要爬这狗洞。”
苏子衿双手撑腰,摇了摇头,眼中似有坚定神色,“墨画,我们爬墙。”
默默半响,墨画咽了口唾沫,“姑娘,这...”
往日翻墙,因着是在院内有人接应,木桶作为踏板,才能成功翻墙。而这回,二人在府外,又没有能踩踏的木桶,自然是很难。
苏子衿眉间隐有忧色,可即便如此,难道真得要在街头留宿。
不可。
她转眼看向一旁的高树,“墨画,这里。”
经过两人不懈努力,这才双双爬上墙顶。
这一下。
啪——啪——啪,身后响起掌声。悬月当空,任思远足尖抵在瓦檐,
“苏姑娘好气魄。”
苏子衿惊诧转身,原来是任思远。“任公子。”
任思远闲闲问道,“苏姑娘真是好体魄。”
将另一支脚放下,苏子衿心中一寒,顿觉不祥,即刻又微微对着任思远一笑,“任公子说笑了,我看今夜月色皎洁,又有落花飘叶相衬,在...在此感叹。”
怀中的白猫像是认了熟人一般,慵懒地“瞄”了一声。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没得门可进,指不定又将自己带回小黑屋,想想那个太岁爷就可怕。
任思远微微一诧异,他看了眼白猫,“感叹?”
“是啊,春夜寂无哗,风光满狭斜,楼台衔落月,细雨湿兰芽。”苏子衿好不容易憋出一首当年自己瞎作的诗句,搪塞过去。
任思远心下黯然,怎么又跟兰息一般,文绉绉的。笑道:“我本想送姑娘上去一程,奈何一来便瞧见苏姑娘在树间来去自如,看来是无需公子我帮什么忙了。”
还未等苏子衿出声,任思远便窜到树梢后,隐入夜色当中。
这,就这?!
苏子衿妄以为这安乐亲王会放过自己,可不?这上是上墙了,下不来了。
墨画慢慢蹲下,瓦檐上的石砾咯咯滚下。
“姑娘,这里有个木桶!”墨画兴奋道。
苏子衿放下白猫。
“小心,姑娘!”墨画先一步下来,伸手想要搀扶苏子衿。
苏子衿脚踩木桶灵活的跳了下来。拍了拍双手上的灰尘。
“走,墨画,回拈花院。”
上将军府,映兰轩。
王崇之长身玉立,仰望着空中一轮皎月。“那人回府了?”
“嗯,对了,老宋的猫在她那里。那白猫平常不怎么粘人,怎么这会竟粘在苏姑娘怀中。”
这白猫名叫“白雪”。宋廷玉要去边疆,便将白雪寄养在了任思远的蓬莱阁。那里不仅是全洛阳最大的供应酒商。菜品皆是由各地专门聘请而来的有名厨子。
“老宋倒是会挑,挑了个能吃饱喝足的地。”任思远默默调侃道。
......
苏子衿回到拈花院。
这夜里风大,即便苏子衿不在拈花院,可做奴婢的也要在房门外候着。
端夏乍醒,这回四周环顾,见一只雪白的猫腿在一处撒摆。“这...”
脚下轻盈,慢慢走进。
时近半夜,院中一时寂静得煞人。拈花院也如往常一般燃起了灯火,可夜里风大得很,硬是吹熄了。
唯独剩一盏在房里的烛光,烛火摇曳,宛如一只保持警惕的野兽。
“端夏,是我!”苏子衿说道。
“哎呦,是二姑娘啊,您吓死奴婢了,还以为是那采花大盗呐!”端夏仿若是被吓得不轻,手指绞着手中得绢子道,端夏立刻出门相迎。
苏子衿见端夏,下意识握住她的双手,上下仔细打量。伸手贴到端夏的额头,亲切地问道:"端夏,你生病了?"
被自家姑娘问得发懵,摇摇头道:“生病?奴婢好好的,哪来的生病?”端夏不解,苏子衿为何选在这个时候来问自己,便答,“奴婢无病无痛。”
听见端夏如此回答,苏子衿长呼一口气,一来庆幸这消息是假的,端夏并无大碍;二来自己能确认此消息定是沈氏放出,引自己回府。
”那就好。我们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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