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近几年相关的社会新闻层出不穷,她有所耳闻。
她很清楚夫妻共同财产的概念,也知道夫妻一方擅自将共同财产赠予他人的行为是无效的,另一方有权要求返还。
所以如果沈橘真收了章俊峰的财物,法律是支持梁斓向她要回的。
沈桃想到沈橘的那些衣服包包,都已经旧了。还有珠宝首饰,因为是奢侈品牌,一旦拆封就贬值得厉害。
真不知道她能吐出来多少。
而且沈橘现在怀着孩子,如果再有消息传出来,说她介入他人婚姻,当第三者,那真是“一辈子都毁了”。
周亦同看她脸色苍白,两眼发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悄悄瞅一眼秦酬,用眼神向他询问是否要继续。
秦酬也在犹豫,不太忍心逼迫得太过分,摸摸沈桃的背。
“还好吧?”
沈桃没答,抬头问周亦同:“周律师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我姐姐现在有孕在身,外婆又罹患重病,要是对簿公堂,我怕她们受不了刺激,会出什么状况。”
周亦同本以为沈桃会再急一会儿,没想到她跳过一大段的预设剧本,直奔主题。
他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自然,下意识又看向秦酬。
沈桃受不了他们眉来眼去的,直接转身对秦酬说:
“酬哥,能不能想办法接触到梁小姐?我相信她起诉我姐不是为了钱,除了要出口恶气,给我姐姐难看,或是要一个道歉,她还有没有别的诉求?我们都尽量满足,只求她私下解决行不行呀?”
一般人听到这件事,思维可能都会纠结于赔偿,譬如要赔多少钱,要怎么凑钱赔……
但沈桃所想到的,却是挖掘梁斓最深层的目的。
秦酬的眼中流露出欣赏,“你是想约她见面?”
沈桃点点头,“是,你能不能帮帮我们,酬哥。”
“约她没问题,但我不方便露面。”
沈橘犯了错,去向梁斓道歉,沈桃认为自己有义务陪她一起,不可能全推给秦酬去办。
况且打起感情牌来,相比男人,女人肯定是更懂女人的。
“我和姐姐去就行,能帮忙约上梁小姐已经很感谢了,酬哥。”
秦酬觉得奇怪,她这一声声“酬哥”叫的,明明是客套又生分,但不知为何,听得心里格外妥帖。
像有熨斗划过,平顺,滚热,还冒着袅袅的烟,让他胸腔发胀。
他深深看她一眼,对周亦同说:“周律师,那辛苦你去接触一下梁小姐,约她出来喝个茶。”
“行!”周亦同一口答应,摸出手机,“我这就联系。”
秦酬压压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来,吃水果。”
沈桃殷勤地给他们添茶水。
贺孟兰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对秦酬说:“衣帽间比我的房间还大,真要装满?”
秦酬笑答:“就因为大,空着才难看。”
“别跟个土豪似的,一点点积累不行吗?好像明年就买不到漂亮衣服了一样。”
“我心急,我不想等。”
贺孟兰哂笑,意有所指道:“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沈桃听出他们是商量着给她买衣服,垂下眼眸,藏住其中的情绪。
有了姐姐的前车之鉴,她对这些他人的馈赠完全不觉得欣喜,有的只是害怕。
她怕自己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落入深壑里,摔得粉身碎骨。
下午送走周亦同和贺孟兰,她对秦酬说:“我想去一趟医院,你不用陪我的,我自己打车去。”
“我也想去,带我一起。”
秦酬揣上车钥匙,出门前给她系上他的羊绒围巾。
黑色的围巾衬着她雪白的小脸,以及乌溜溜的眼眸,像复古的黑白大片。让她在清冷的气质之外,更有一种绝艳的美。
“谢谢,好暖。”沈桃朝他笑。
秦酬搂得她紧紧,“有我在,别担心。”
她抿嘴,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沈桃拄着拐杖,去到沈橘的病房,姐妹俩关起门来说话。
把周亦同所说的复述给沈橘后,沈桃也不顾她的脸色有多难看,问了她几个问题:
“姐,你老实告诉我,你一开始知不知道章俊峰是已婚?你们谁先主动的?”
“你有没有问他要钱和礼物?还是他主动给你的?”
“你有没有挑衅过梁斓?和她有过什么交集没有?”
“章俊峰一共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算个金额告诉我。”
沈橘低着头不讲话,死命拧着发白的手指,嘴唇咬得都快要出血了。
“姐!这些问题我昨天没有问你吧?今天特意过来问,不是向你打听八卦的!你一定要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些信息都很重要!”
沈橘捂着脸哭起来,“我不想活了!我不要活了……”
沈桃仰起头,直直望着天花板,深深呼吸,缓缓道:
“姐,你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呢?你有幻想过吗?如果通过努力,一点点能接近那样的生活,你也不怀抱丝毫的希望吗?”
“昨天我们聊到的老年的你,还有到时照顾你的孩子,你想让他们现在就死掉吗?”
“那外婆呢?妈妈呢?还有你爸,你不是懂得感恩吗?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赋予你生命的?”
“别说了!别再说了——”
沈橘伏在沙发扶手上崩溃大哭,有五六分钟都没开口。
沈桃看着她窄窄的肩膀,枯黄的头发,哭得通红的脸,也有想哭的冲动。
但一家人总不能整整齐齐地一起崩溃吧?
既然她命硬,就得顶住。
沈橘哭完,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去洗手台洗了一把脸,回来重新坐下,轻声向沈桃诉说。
“我知道章俊峰是有老婆的,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老婆就是老板的侄女儿。”
“我没有主动勾搭他,他老婆那么漂亮,又那么有钱,我一开始真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