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笔直地竖立着。
周遭,有裂成两半的法宝楼船,有破碎成残片的法器碎片,有断成好几截的飞剑……
更有,断臂、残躯,尸横遍野。
月下剑派,全灭。
那条高举的手臂下面废墟炸开,徐七安一点一点地,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刚刚转化为尸魔的身躯残破不堪,他却再没有力量修复。
那一滴旱魃精血里面的力量尽数消耗得干干净净。
月下剑派死绝,徐七安也只剩下了一口气而已。
只要再来一个人除魔卫道,他这个经历了十世转劫的大妖魔,便要彻底陨落了。
他愤怒无比,站在一片废墟的博望县城正中,仰天咆哮嘶吼着。
说不尽的不甘心。
然后,徐七安就看到天上,厚厚的乌云,再一次飞快地汇聚了过来。
他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鸭。
以旱魃精血,夺舍司空烈,转化为尸魔之体,重走妖魔之道。
这是徐七安本来的计划。
虽然旱魃之躯没戏了,他终究还是可以恢复大妖魔的修为。
无非是一切重头再来。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最关键,也是他最孱弱的阶段,月下剑派的人杀来了。
一番血战,月下剑
派死绝,可是徐七安一样耗尽了最后一滴旱魃精血里面的力量。
力量耗尽也就耗尽了。
关键是在天劫刚刚离开不久,天心天意依然在注意着此方天地的时候,徐七安暴露出了旱魃的力量。
这就跟一个刚刚遭遇了翠绿色帽子戴头上的男人说,我看到你老婆跟一个男人去宾馆了一样,完全不能忍,绝对产生了联想。
天心,再次降临。
天意,牢牢锁定。
徐七安脸先是一绿,再是发白,最后通红。
如要滴血。
“这个世界不能呆了。”
徐七安露出要哭了的表情,突然伸手,在一片废墟里面一招手。
一扇门,从废墟中立了起来。
门是朱门,上面还铆着一个个的泡钉。
曾经光鲜亮丽,这会儿残破不堪。
只是,它好歹还是一个完整的门。
这会儿的博望县,想找到一个像样的门,可不是那么容易。
先经过了长时间尸魔破坏,又经过了徐七安和月下剑派一战,整座县城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完整的了。
徐七安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到那座朱门前面,然后伸手,向着自己胸膛挖了下去。
他的爪子不再如之前一般锋利,只是挖开胸膛都显得那么
艰难,足足在里面掏摸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重新抽了出来。
他的爪子上,托着一颗还在砰然跳动的心脏。
司空烈的心脏。
徐七安把手抬起来,将心脏对着阳光。
心脏本当厚厚的心肌在阳光下有冰消雪释的迹象,一缕缕的黑气在冒出来,渐渐地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
内里,有一枚黄铜的钥匙,斜斜地插在心脏里面。
“幸好。”
“老祖我还留了一手。”
徐七安呼出了一口气,摇摇欲坠。
毕竟挖出的是他现在身躯的心脏,岂能没有伤害?
徐七安抬头望天,看到乌云愈发地厚了,内里有一道道银蛇在飞舞。
“这个世界,真的没法呆了。”
“那个人,那个仇,且先记着吧。”
“老祖和你,终有再见的日子。”
徐七安一把攥碎了心脏,捏住了那枚黄铜的钥匙。
“诸天奇物,世界之钥。”
“老祖也不是一直这么倒霉的。”
徐七安嘴角一咧,露出狰狞笑容来。
这枚黄铜钥匙是他在十次转劫中偶然得到的宝物。
这种宝物叫做诸天奇物,上面有天然的诸天规则,不仅仅在此方世界,故老相传在所有有力量传承的世界里,都偶
尔有出现过的传说。
世界之钥,本质正如其形状,就是钥匙。
钥匙,就是用来开门的。
只是诸天奇物就是诸天奇物,这枚世界之钥,能在任何一扇门上,开出一道诸天门户,通往一个指定的世界。
这就是徐七安这辈子最大的奇遇,也是他最后一个底牌。
徐七安本来是打算练成了旱魃之身,在祈愿旱魃之身永驻后,自身实力达到巅峰,再通过世界之钥降临其他世界,从而成呼仙作祖。
毕竟此方世界的水太深了。
哪怕是旱魃,徐七安也不觉得就真的无敌了。
他想的倒是挺美,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底牌终究变成了逃命的倚仗。
徐七安心痛地抚摸了下世界之钥,然后将它徐徐地插在朱门上。
就是真的插在门上而已,没有去找什么钥匙孔,本来朱门上也没有钥匙孔。
偏偏,厚实的朱门在黄铜钥匙触碰到一瞬间,就浮现出了水波一般的纹路,继而光华迸发出来,水波后面若隐若现地,一个水蓝色的星球在缓缓地旋转。
“挺美的世界。”
“嗯,还有灵气的味道。”
徐七安隔着世界门户,抽了抽鼻子。
下一秒,他脸上露出了狂喜
之色。
“灵气复苏!”
“这是一个刚刚灵气复苏的世界。”
“哈哈哈,在那样刚刚灵气复苏的世界,老祖我就是无敌的。”
“统治那个世界,再吸取整个世界的营养,老祖肯定可以重练旱魃之身,成为诸天之中的强者。”
“到时……”
徐七安狞笑着,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就是陈阳临去之前比划出的中指。
“你给老祖等着。”
“等老祖在那个灵气复苏的世界恢复好了,会再来找你的。”
徐七安还在发着狠,“啪”地一声,一道弯弯曲曲的雷霆劈落下来,就砸在他的脚边。
电弧四射,他的头发一根根地竖起来,脸面为之焦黑。
“不好!”
“又,还好。”
徐七安先是大惊失色,又是庆幸不已。
头顶上,乌云之中,雷霆将落未落。
若不是世界之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