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龙君缓缓地摇头。
敖旷与敖玉脸色怪异,对视一眼后,齐齐低头,腹诽不已:
“提到阴阳法王的是你,说不是的也是你,你有没有准主意。”
两兄妹也就只敢腹诽了。
“可能跟你们老父我一样。”
龙君就当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若有所思地道。
“一样?”
敖旷与敖玉豁然抬头,齐声问道。
“既是欣赏,提前下注,又是报恩还情。”
龙君淡淡地说道:“据说,阴阳法王本来道徒已断,天劫在即,万载修为,化为灰灰。”
“却受人点拨,大彻大悟,抛弃引以为傲的本体,许下大宏愿,以本体为桥梁,立下阴阳镇既隔绝,又沟通阴阳两界,补全了天道,这才得以成道。”
“据当事人所言,那指点之人,乃是镇北王的庶子,名叫……”
龙君看了一眼听傻了的两个儿女,吐出了两个字来:
“陈阳!”
“啊~”
敖旷与敖玉听到一半就猜到了,可真从龙君口中听到这名字,依然震惊得发出声来。
指点了阴阳法王,点醒了龙君。
这事情任何一件做出,勉强可以用祖坟冒烟,八辈子积德,狗屎踩多了等来解释。
连着来两件,还这么想的话,那就是脑
子进水,头被驴踢了。
“这陈阳,难不成有什么特殊?”
敖旷还在挠头,龙女敖玉却猛抬头,问道:“父王,您跟阴阳法王,看到了什么?”
听到这话,龙君欣慰地回了一眼,愈发地看不上边上的蠢儿子了。
敖旷收到龙君嫌弃的眼神,瑟缩了下脖子,脸上更茫然了。
敖玉点了点他道:“大兄,刚父王说了,半是报恩,半是欣赏与投资。”
“要欣赏,要投资,总要先看出了什么来。”
“总不能路上遇到花花草草,阿猫阿狗,也要欣赏投资吧。”
敖旷恍然大悟:“对哦。”
龙君别过头,不想看他,敖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显得愈发地蠢了。
敖旷全无自觉,追问道:“父王,您到底看到了什么?”
龙君沉默许久,久到他的龙子龙女都要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龙君的声音重新在龙宫中响起:
“我看到了天,
诸天的天。
看到了界,
万界的界。”
诸天……万界……
敖旷与敖玉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真是,向往啊。”
龙君感慨出声,然后就看到儿子女儿茫然模样。
这一回,他没有呵斥、鄙夷,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懂,这陈阳,远不是你们
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身上藏着大秘密,也是大机缘。”
“你们只要知道,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破开这方天地,去往超脱之地,没有人可以阻止。”
龙君像是可以猜到敖旷与敖玉在想什么似的,又着重补充了一句:
“我也不能!”
“啊~”
敖旷与敖玉第二次惊呼出声。
那个陈阳,身上蕴含着龙君这样的人物也要称之为机缘的东西,还能随时超脱这方天地。
这样的人物,的确有资格跟龙君平起平坐,有资格让他们称呼一声叔父了。
“反正,你们不要以小年轻看待他,这不知道是一尊什么老怪物,绝不可能是镇北王的什么庶子?”
龙君嗤之以鼻:“镇北王人仙中绝顶的人物,真要是他儿子,在他眼皮底下长到10几岁,他还看不出为父跟阴阳法王一眼能看出来的问题,这镇北王就是个瞎的,盲的。”
“绝无可能!”
“哦~”
敖旷与敖玉这回是真的顺气了。
既然是一个有着大秘密的老怪物,用不知道是夺舍还是其他什么手段,占据了一个年轻人的身躯,那自然不能当一个年轻人看待。
龙君用鼻孔看,都能知道他的一对蠢儿女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转身向着
内殿走去:
“送请帖去吧。”
踏入内殿,走进静室,龙君盘坐到了一方蒲团前,以手托腮。
蒲团之前,有水眼一泓,汩汩出水。
水眼之上,有明珠一颗,随着水流涌入而起伏上下,播撒出一捧捧的珠光。
神奇的是,不管水眼怎么汩汩地出水,内里的水量都不曾增加一丝,减少一毫。
这就是走龙江的水眼,滔滔不绝奔流入海的江水,大半出自这口水眼。
非走龙江水神,不能镇压水眼,并借此调节上下游的水量,随时掌控整条走龙江的任何一丝波澜。
执掌着水眼,龙君一念之间,就能掀起滔天江水,水淹千里尽为泽国, 也能卷起浪头,随手拍碎一艘万旦大船。
平日里,龙君绝大部分时间,就是守着这泓泉眼,静看走龙江上下亿万生灵红尘。
这时候,他的心思却不在上面,而是幽幽地一叹:
“天地如牢笼,规则如枷锁。
越是往上,越是会发现高不可攀,进无可进。
越是修炼,就越是会知道,天道无情,真龙与凡俗,皆为刍狗。”
“超脱,谈何容易!”
龙君自语着,终至默然。
整座静室,陷入沉寂。
走龙江外的上空中,云雾遮掩,一条墨蛟,一条白蛟
,默默地舒展开身躯,借着云雾悬浮在龙门县上空。
沉默持续了许久。
出了龙宫,一个腾云驾雾,他们就在这里。
云雾遮掩下,龙门县的凡人看不到天上的两条蛟龙,他们还看不到县城里的小院子吗?
敖旷和敖玉龙眼竖睛里,甚至能倒映出莲雾树下那个盘坐修炼的少年身影。
“要不,小妹你自己去?”
敖旷想到要低头对一个少年喊叔父,还得恭恭敬敬的,就有些不自在,试探地问道。
“你可以不去。”
敖玉回了一句,敖旷眼中刚刚一亮,她便悠悠地又补充道:“只要你不怕父王……”
“走走走,休要拿父王来吓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