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一夜说了无尽的话。
跟平时大不一样。
基本是唐婉在说,陈阳在笑着听。
说过去,谈当年;
讲难过,述黯然;
道着那些过去当年,想着那些难过黯然时候,依然有值得铭刻心底,回味至今的小温馨。
恍如隔世,又如昨天。
说着说着,唐婉声音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均匀,最后只剩下淡淡的鼻音,好像还在哼唧哼唧地忆着往昔。
陈阳动作极尽温柔,从半躺在地上,违反了人的身体力学般地,单凭一条腿,用脚尖发力,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全程唐婉在他怀中完全感觉不到半点的颠簸,就像是躺在云朵里面,轻盈舒软。
陈阳稳稳地托着唐婉的身躯,放进天鹅绒被子里,再替她掖好了被角。
他依然没有躺下去休息,而是再次走到了落地窗前。
几个小时过去,不夜城般的下江市,也显得黯淡了下来。
夜深了。
陈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突破了……”
“就在刚才……”
陈阳之前起身发力之柔顺,就像是能将全身的力量,平滑地集中到全身上下任何一个角落。
用一个手指,一片指甲,乃至一根毛发,就能爆发出一身磅礴
大力似的。
这一点,是曾经的陈阳做不到的。
“就是刚才的那一下开天路吗?”
陈阳缓缓地回味着,“力量其实不是完全消耗掉,而是存在了我的体内,从而,提升了我的实力?”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体内,陷入了内视当中。
恍惚间,陈阳仿佛悬浮在了宇宙当中,有一周天365尊神灵,在环绕着。
“黄庭经云,每个人的体内,都住着神灵,称为身神。
至道不烦诀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
脑神曰觉元,发神曰玄华,目神曰虚监,鼻神曰冲龙玉,舌神曰始梁。
道教又说,人的体内住着三部各八景,合计二十四尊神灵。”
“就是这个吧。”
陈阳的意识若有若无,似笑非笑:“那我体内,到底有多少尊神灵呢?”
他放声大笑,笑声如波纹,远远地扩散开来。
波纹过处,无不大放光明,一尊尊神灵仿佛永无穷尽一般,直到无穷尽,无量远处。
“喝!”
陈阳吐气开声,将自身从内视情况下拔了出来,原地不着痕迹地一拧身。
他的动作极其微小,除非近在咫尺,甚至手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陈阳体内肌肉的弹动发力,不然都发现
不了他动过。
可就是这么小的动作,一股磅礴大力喷薄而出。
陈阳甚至能感到,如果脚下的大楼不是陈氏大楼高达30层,而是一座三层小楼,他这一跺脚拧身之力,就能生生让三层小楼开裂,甚至倒塌。
这种境界,正是魔石玉璧引动了陈阳体内接近三十年的积累,一瞬间攀升到的,他此前从未达到的境界。
“武道至境。”
“打破虚空,可以见神!”
陈阳偏偏觉得意犹未尽,感觉像是自己不止是如此。
他不是觉得没有一脚跺翻三十层的大楼不够劲儿,而是觉得好像还样潜力,他未曾察觉。
蓦然间,陈阳忽然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天而降,就像是脑壳被打开,往里面倒了一冰桶的冰块与水。
最极端版本的冰桶挑战。
“敌意?!”
“谁在念叨我。”
陈阳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凭着虚空中冥冥之间地感应,他察觉到了无形的危险。
“是什么呢?”
陈阳正在沉吟,同一时间,在遥远的武当山上,有一个老道士,正在提起他……
……
“吾将于月圆之夜,登临武当,请于雷击金殿时,遍会华夏绝巅高手。
想来当是幸甚至哉,足堪歌以咏志!
山中老人,敬上!”
武当山,数百年间,承受了无数次雷击的金殿里,武当山上隐居着的一位老道士拿着烫金的帖子,沉吟不语。
在他身后,一个白色武服的女子,眉目飞扬,有着不逊色男儿英气。
“鸿云道长,这是战书?”
白色武服女子神情凝重了起来。
鸿云道人缓缓摇头,郑重其事地放下帖子,道:“山中老人,公认的当世第一人,他哪里会给人下什么战书,就是通知一声。”
老道士自嘲道:“凤舞,他是嫌弃老道老胳膊老腿,不够他活动筋骨,特意给我们时间,召集华夏高人,在本月十五齐聚武当金殿。”
凤舞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好像感受到了那张帖子的千钧重量,皱眉问道:“道长,当代的山中老人,没记错的是 数十年前一路打出国门,号称破国而出,从此无名无姓,无家无国,无君无父,无法无天的那一位吧?”
“嗯,正是。”
鸿云道人神情凝重,一字一顿:
“天下第一高手:无!”
凤舞迈着大长腿,明明有数十米距离,也不见她奔跑,偏偏三五步间,就迈出了金殿,声音从背影处传来:
“道长,凤舞回京汇报,定当召
集华夏高人,月圆之夜,一起在金殿,会一会这一位‘无’。”
鸿云道人缓缓闭目,以道家睡功的姿势侧卧躺下。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声音明明称不上响亮,却清清楚楚地追上了凤舞的脚步,传入其耳中:
“去找一找上京陈家,陈阳!
他少年时候曾向老道问过拳,其惊才绝艳,老道生平未见。
十余年过去,他应该也已经攀到了那一层绝巅境界。”
话音刚落,老道士似乎就睡着了,鼾声如雷,直要震动金殿。
凤舞脚步顿了顿,喃喃出声:“上京陈家,陈阳吗?”
“我会去找他的!”
白色武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人影渺渺然,如飘然而登仙,下山而去……
……
“呼~”
“看来真是有人在念叨我了。”